道:「過去的一切我們真的可以忘掉嗎?」
語落,拓拔亮像受到了重擊一般,身形頓住了。沉默了半晌才又開口道:「現在朕不急於求的你的答案,朕會耐心等候的。但朕要告訴你的是:對於你,今生我是決不會再放手的。」
我愣住,看他遠去的背影,一時無語。
時間過得真的很快,轉眼間我已在宮內呆了大半月有餘。這段養病日子讓我清閑了不少。拓拔亮也時常來看我。
在青鬆翠竹間,我心底倒有些無奈。想來命運這東西是最為奇怪的。以前渴望寧靜的生活,它卻總是將我推向風口浪尖。而今,當我以為此生已了時,它卻又讓我坐在這裏閑看落花了。淺啜一口茶,看向那宮牆外的藍天,久了,便覺出了寂寞。
門吱的一聲打開了,是拓拔亮早朝回來。他總是習慣在於朝後,先來我這裏轉轉。對上他的眼我微微一笑,隻此溫馨便足夠。
「宏遠,我找到了一個可以兩全其美的辦法。」手指輕掠過我的笑容,他說,「苗疆有種藥可以讓人忘掉一切。你喝下後便什麼都不記得了。」
「什麼都不記得了,那我還記得你嗎?」收起笑容我認真地看向他。
真要忘掉一切嗎?忘掉那痛徹心扉的仇恨,忘掉那刻骨銘心的愛戀。如此,意義何在?
「你不會記得我。喝下藥後,記憶就是一片空白。從此你就換一種身份換一種心態陪在朕的身邊。直到你願意解開心中的禁錮想起一切為止。」
「這是?」我迷惑了,不解他話中的含義。
「剛剛我所說的藥其實是苗疆的一種蠱毒,它隻是將人的記憶暫時封閉,但並非永遠不能恢複。這藥有一個十年之期,在這十年時間裏,藥性全都是由心緒控製。隻要你能放下心中的芥蒂,願意想起一切便可恢複記憶。」
「那若過了十年之期呢?」沒等他說完,我又迫不及待地問道。
「那就隻能永遠忘記了。」拉過我的手他仔細審視著我的臉,目光裏有一種依依不舍的情緒。「宏遠,你願意與朕打這個賭麼?用十年的時間來磨平我們的過往,用十年時間來放下一切,給彼此一個機會。」
聽了他的話,我沒有立時回答。我悄悄轉過身去再次看向窗外的藍天。
十年!時間可以讓人淡忘很多東西,也許我應該給自己一個忘記的機會。忘記該忘記的,記得該記得的。
回轉過頭,我迎上他熱切的目光,臉上已毫無猶豫,重重地點頭笑道。「那我就十年後再想起你吧。」
尾聲
十年後,旭日王朝,慶曆十六年,冬。
紛紛揚揚的大雪下了幾天幾夜,整個京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時值元宵佳節,天氣雖然寒冷卻並未讓人們過節的興致減少半分,大街上依然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相較而言,京城西郊的梅園就冷清多了。
冷香四溢,寒梅初綻。梅園的雪似乎比別處更為晶瑩剔透。園中的鏡湖那原本澄澈的湖水也化成了堅冰,真如一大麵鏡子倒映著岸上的一切。湖畔,四季常青的垂柳下,一名白衣男子迎風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