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
門坎子外,撂下手中活的幾人蹲在門邊,嬉笑低語,啃著蘿卜喝起小酒來。
大寨主這飆,發得是一次比一次長了!
等大寨主罵也罵夠了,抱起酒壇,嗖一下子不知飛去哪裏,跪著的兩人才被人七手八腳扶了起來。
領他們進門的叫疤子,一道疤從左劃到右,原來的名不記得了,在寨子裏就這麼叫。是留在寨子裏的人。
見他們進寨撂了挑子的人叫程三,不是排行,隻知道就叫這麼個名。是被單映春‘送’進來的,和趙大趙二一樣。
每隔一段時間,單映春單鏢師總會‘送’幾個人上山,這次正是趙大趙二。
凡是犯了事、走投無路的,承了單映春的情,上山尋個活路。
全山寨的人都是欠了獨騎鏢師單映春人情的人。
程三說著,又笑起來。
誰說無賊山上無賊?
誰又說無賊山上有賊?
原來他沒看錯。
入了無賊寨,寨中多了去了是菜園,入眼的淨是白菜梆子。
寨中人自己自足,自然用不到手中的刀。
刀,是山下帶來的。
趙二被人扔了鋤頭,抱著鋤頭站在菜園發傻。
山上無賊不搶劫,敢情都種菜去了……
江湖常言,金銀好還命難還,獨騎鏢師單映春的人情卻也不是好欠的。
他也是欠了單鏢師人情的人呢!
舉起鋤頭。
換個口味,種黃瓜好了。
番外 從前有座山(5)
趙二本就出身農家,下地種菜自然不在話下。日子一長,才曉得寨子也有下山做活的。
趙大被上山的某個大家人家的人相中,帶了下山,算是有了個長久生計。
當走那會兒,趙大抱著自家兄弟大哭,寨子裏其他弟兄瞧著也著實感動了一把。這麼大個兒的人能哭成這樣,那叫一個稀罕!
說是‘相中’,卻也奇怪。來的人派頭十足,倒也不是蠻橫無理,卻是寨子裏的人各個有那麼點兒噤若寒蟬的意思,大寨主更是客氣至極。
聽程三說,那是柳南雷鏢的人,每隔一段日子便上山來挑幾個壯丁下山,收為鏢局人。
柳南雷鏢?!瞠目結舌,這是賣人還是去做了人質?那可是踏平了賊山的人哩!
趙二這一想,擔心不已,閑暇之餘抱著寨子裏的酒壇,愁著眉眼,一碗一碗灌下去。正巧那日被大寨主抓住。
“會喝酒?行!就你了!”
程三劉四等人又曖曖昧昧地笑起來。
所謂有種事天知地知,你不知我知,就是這麼個笑法。
愣愣地,被大寨主抓進房間。
第二日出來已是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徹夜無眠!
先給你說聲,你也別想歪了。
趙二被大寨主抓進房了一夜可沒什麼不三不四的事兒。
大寨主一人住一獨房,房裏除去日常擺設,多的是酒壇。
趙二一被抓進房,麵前便被放了一壇酒。大寨主二話不說,開封倒酒,就一個‘喝’字!
趙二哪裏敢多說什麼,一碗接一碗,默默無言陪人喝了一晚上。
好歹熬到隔日,誰想一到夜裏又被抓了去喝酒。
“這次輪到你了,嘿嘿!”
程三如此說,再次笑起來。
趙二總算明白自己和程三的關係。
程三是前輩,自己則是他的後輩。
無賊山隻一個寨主,就是大寨主。
寨子裏的人都聽大寨主的,大寨主聽‘山下人’的。
趙二瞧著寨子裏人忙進忙出,大寨主亦慌張得抓耳撓腮,不禁好奇,問起前輩程三。程三比他早一步被單映春‘送’進來,自是知道得多。
“又到日子了!”
又到日子了?什麼日子?
程三說得皮笑肉不笑,搬了平日放在大堂的一對花瓶走。花瓶上繪了彩鳳騰雲圖樣,想來是很值錢。還有著其他看起來很值錢的東西,一起收了下去。大寨主很愛踩的那張大虎皮自然也是。
這下整個寨子真的是草寨一座了。
“請!請!請!”
疤子領了人進門,大寨主迎人而入。
接下來的日子讓趙二傻了眼。
“程三,那是誰?好威風啊!”
“威風吧?柳南X派的!每年來的人都不同,卻都會吃三頓,頓頓非魚肉不吃,無酒不歡!”
“…這也是來相人的?”
“當年單鏢師被‘請’上山,他家主子睡過頭沒趕上場子,欠了人家的人情沒還上,從此就每年派個人來,每個來的人都吃三頓,頓頓魚肉酒糜!你說他來幹什麼?”
“……”
“程三,那、那又是誰?長得好、好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