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今去山上玩,然後要我自己沿著來時路回去,可是我卻忘記了。”

“這是誰寫的?”蒼亭問小今。

“叔叔。”小今頭也不抬,痛苦的麵對讀不完的書,“看那些東西,你一定覺得他是個瘋子吧?”

蒼亭的心底猛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驅使著他不由自主的按著小冊子上標注的年份一本本的翻找最開始的記錄。

最早一本寫於靖昭二十八年深冬,冊子的邊角微微卷起,他的手覆上冊子深藍色的封麵,剛要翻開來看,身後響起腳步聲。

林景安背著手,緩緩而來,臉上難掩焦慮之色。

“我出去一趟,你們照看著家裏。”說完,他撐起竹傘,徑直出門了。

蒼亭昨日裏的那些想法又冒出來了,按理說主人家的怎麼會把一個才認識一天還算是陌生的人丟在家中,難道就不怕劫財劫人勒索?還是另有隱情……

蒼亭警惕起來,林景安實在不同尋常了些。

“別理他,我們自個兒玩!”小今看蒼亭出神,以為是哥哥待客不周到而讓人心中有什麼想法了,他丟下書拉起蒼亭的手跑到欄杆邊,“我們今天來釣魚吧!這個湖裏的魚又大又肥,可好吃了。”

蒼亭哭笑不得,隻好奉陪這位小主人。

回廊那邊無聲無息,仿佛沒有人一般。

等到晚飯,林景安才一身濕漉漉的回來,手裏握著幾束草藥,一掃白日裏的焦慮和奔波的勞累,興奮的在他們晃了幾眼,連晚飯都顧不上吃,就奔向回廊。

小今像個小大人似的,搖頭歎氣,“哥哥對叔叔的病太上心了。”

陪著小今玩了一會兒,蒼亭回房休息,準備第二天就上路——早上林景安明明說山上危險,路都被堵住了。可他剛才注意到林景安得衣角上沾染的泥土和野草,分明是去過山上無誤,由此說明山路根本就沒有被堵住,泥石流的危險恐怕也不存在。

這個青年心思叵測,他還是早走為妙。

蒼亭想著事兒,經過書案的時候一個沒留神,撞在邊角上,那些堆放的亂七八糟的書籍最上麵幾本掉落在地上。

他俯身去撿,拾起一本書後,看到下麵一本攤開的冊子上的字後,手指僵住了,隨後慢慢的蹲下|身子,雙手捧起那本書,似乎那是一件絕世的珍寶一般。

洶湧而出的淚珠落在那白紙黑字上。

書頁上隻有兩個字——

蒼亭。

羅言湛的字跡。

猛然之間意識到了什麼,手指攥緊了冊子,蒼亭捧起一旁的金絲碧葉,轉身奔向回廊。

小今震驚的於蒼亭的反應,呆呆的任由他往回廊去。

曲折的回廊,猶如一條沒有盡頭的迷宮。

為什麼這條路如此的漫長,在茂盛的竹林與昏暗的燈火下,幾乎無法辨清前往的道路。

蒼亭拚盡了全力向前跑去,束發的帶子鬆散了,碎發貼在他汗濕的額頭上。

終點是一座水榭,臨水的三麵垂著重重白紗,內中隻點一盞燈,在夜幕中宛如一顆璀璨的星星,照亮了蒼亭的心。

他看到水榭中央的人影。

忽然地,蒼亭停下腳步,站在水榭三四丈開外的地方,四周很靜,靜的能讓他聽見心髒強有力的跳動聲。

千百回的在夢中見到相逢的時刻,總在氣惱為何隻是不真實的夢境,可真正實現了,他卻膽怯了。

那冊子上的一字一句,還有沒有五官的畫像……

言湛還能記得他嗎?

夜風吹起白紗,露出內中一角,同時也現出那人的樣貌。

如美玉一般精致的側臉,在明燈下熠熠生輝,有一種溫潤的光華,一雙眸子雖是亮如繁星,卻帶著一絲無措的茫然。他身形單薄,竟不勝那一身如雪的白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