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媽,您別臊我了,大姐沒錯,要是我,我可能也忍不了。”
蘇婧直接翻了個白眼。
張芬歎氣,“舅媽知道你是好孩子,這幾天沒少受委屈吧?今天舅媽把話撂這兒,不管你爸是不是真的凶手,你和淘淘還有你媽我都認,以前是一家人,以後也是一家人。”
宋媛媛眼眶一熱,差點哭出來。
蘇宏信眸光微閃,主動插話進來,“大嫂,平淵這事兒你怎麼看?”
“我沒什麼見識,但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張芬語氣平淡,“平淵若是不清白,那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察覺到宋媛媛的瑟縮,她握住外甥女的手緊了緊,“媛媛,你別怪舅媽不念親情,死去的畢竟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親。”
……
蘇寫意來之前,曾想過再見到姑父,是否會控製不住上前廝打。
但沒有,她很冷靜,就連心跳都沒有過度的加速。
宋平淵今天要比之前見黎鶴軒時要更憔悴也更狼狽,襯衫皺得不成樣子,頭發淩亂,臉色蒼白,眼底青黑一片,一下子像是老了五歲不止。
他確實不年輕了。
“寫意,我就知道你會來。”
宋平淵臉上帶著淺笑,聲音有些沙啞,但語速舒緩,依然好聽。
蘇寫意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看著他,卻不打算開口。
宋平淵也不以為意,“能幫我要杯水嗎?”他話音落下,片刻有人推開審訊室的房門,送了杯溫水進來。宋平淵接過卻沒立即喝,看向另一側的黎鶴軒,“黎先生能否回避?”
黎鶴軒表示拒絕。讓他放任嬌弱的未婚妻和個危險的殺人犯單獨相處,當他傻嗎?
宋平淵似不想放棄,想繼續說什麼,蘇寫意終於沒法兒再沉默下去,“不是要講故事?我晚會兒還要回去喝藥,不要浪費大家時間。”
“我就知道你這小丫頭腦子最聰明。”宋平淵笑起來,頷首說,“對,講故事,確實是講故事,在我講之前,我建議你最好坐下。”
“沒什麼可以更遭了。”蘇寫意冷漠的說道。
宋平淵抿了口杯中水,頭微微向後仰,目光似乎投向半空中虛無的某個地方,眼神顯得悠遠深邃,“我有個妹妹,”雖然隻是個簡短的開頭,但蘇寫意似乎已經預料到接下來他要說的的東西可能她無法承受。
黎鶴軒似乎也意識了這個,手搭上她的肩,無聲詢問。
蘇寫意當然不可能中途遁走,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原因,如果隻是為了安和就做到這一步,那宋平淵實在太過瘋狂和不理智。但印象這位姑父卻不該這樣利欲熏心眼皮子淺。
“坐下吧,你臉色不太好。”宋平淵再次出聲建議。
這次蘇寫意沒再逞強。
宋平淵沒再停頓,接著剛才未完的話繼續下去,“我有個妹妹,比我小五歲,長得很漂亮,大眼睛雙眼皮,鼻子又高又挺,嘴唇粉嘟嘟的好看,笑的時候臉頰兩邊會露出小小的酒窩,很可愛。”
“我父親身體不好,常年臥床,家裏沒什麼親戚,是母親含辛茹苦拉扯我們長大,後來父親去世,母親也因為多年積勞成疾死於心髒病突發,那年我十二歲,妹妹八歲,因為沒有親戚收留,被好心鄰居送到了福利院生活。”
“一年後,我妹妹被人對中年夫婦領養,那時我原本不想和她分開,但那對夫婦保證每周會讓我們見一麵。”說到這裏,宋平淵突然自嘲的笑了笑,“想想真是傻,把別人隨口的保證當做聖旨,人心這東西,最不可信。”
“自那以後我和妹妹斷斷續續見了三四麵,後來那對夫妻就沒再出現過。一晃過去八年,我二十歲,被人資助考上了首屈一指的大學,那年我大三,因緣巧合見到了當年收養我妹妹的夫妻。彼時他們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兒,我這人疑心重,做一件事前喜歡知己知彼,謀定而後動。又因為這對夫婦當年的爽約,對他們,我本身就有顧忌,所以沒有匆忙相認,而是先從側麵做了調查。”
“八年時間,十二歲的孩子長到二十歲的青年,改名換姓,又隻有幾麵之緣,那對夫妻早就把我忘了。就算麵對麵說話,他們也想不起我這個人來。那天,我終於從查到這段夫妻的大女兒在三年前因為意外去世,十二歲的孩子,在城市生活,卻是淹死的。”
他將目光收回,放到蘇寫意身上,“當時我就想,這怎麼可能呢?我妹妹六歲就會遊泳了,在水裏像個小魚一樣自由自在,就算說她喝水杯嗆死都比說淹死更讓我信服。”
蘇寫意下意識想要去分析,隱約覺得這件事可能就是所有事件的□□,但信息量太少,並不能想出個所以然。
宋平淵又抿了口水,聲音幽幽,“我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何況妹妹是被領養,並非親生,社會上總有些這樣那樣關於養父母如何虐待子女的傳言,這讓我不得不去想,是否我妹妹的死並非意外而是人為?或者是因為他們的不作為導致?於是開始小心翼翼抽繭剝絲一點一滴的調查起來,從夫妻兩人的身份背景進而往前延伸,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讓我查到了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