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矛的士兵聽令,齊齊將矛頭指向趙棣和蕭尚書,立刻將他們困住。蕭尚書麵色一白,登時慌了神;而坐在雪地上的趙棣,卻是一動不動的抱著懷裡已經漸漸冰冷的蕭太後。
援軍已至,江峋領著精兵朝著這邊湧來,原是包圍皇城的士兵紛紛放下武器,局勢已定,陰沉的天也漸漸亮了起來。
而齊國公府,沈令善一直等著江嶼回來。等到他終於回來的時候,身上沾著血的衣袍都來不及換下,闊步朝著裡麵走去。
看到她沒有過來迎他,便一邊走一邊問丫鬟:「夫人呢?」
皇城的消息早就傳到齊國公府了,丫鬟便笑笑說:「夫人正在屋裡休息……」
還想說什麼,卻見素來性子沉穩的國公爺這會兒卻像個急著入洞房的毛頭小子般,都沒將她的話聽完,匆匆忙忙就朝著琳琅院走去。
到了院子裡,看到忙碌打掃的下人,進進出出的丫鬟……裡麵有小孩子的聲音,還有笑聲,一切都很平靜的樣子。
江嶼忽然停下了步子。
然後跨入正房,撩起簾子就要進去,就聽到裡麵有嬰兒哇哇大哭。他又一下子停住了。魏嬤嬤看到他過來,當即行禮道:「恭喜國公爺,喜得千金,夫人和小姐母女平安。」
生……生了?
江嶼走到榻邊,看到她臉色蒼白的躺在榻上,而身邊放著一個繈褓,裡麵是個粉嫩的小嬰兒。
才一歲多戴了一頂墨綠色瓜皮小帽的犬寶就圍在她的身邊,臉頰白嫩,笑嘻嘻的說:「妹妹,是妹妹!」好像知道自己要當哥哥了,非常的高興。
江嶼看了一眼,卻看到妻子緩緩睜開眼睛望著自己。
這個時候,不用說什麼話,光是看著彼此,就不再需要其他的了。
他不是想要個女孩兒嗎,現在男孩兒有了,女孩兒也有了,她應該做得很好了吧。她輕輕的叫他:「你回來了?」
「嗯。」江嶼點頭,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邊一下一下的吻,「善善,我回來了。」
……
萬物復甦,沈令善出月子之後,正值二月。
陽光輕盈的從隔扇照入,照得整個臥房暖洋洋的。沈令善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蕭尚書和魏王被流放,程瓚雖然沒有直接參與,卻因他是蕭尚書身邊的人,也被革職,發配嶺南。
還有一件事情,東院的江老太太忽然染上了重病,去了郊外的一座別院養病。不過最後隻撐了半月便去了。
雖然江嶼沒有和她說,可是她也能隱隱猜到一些老太太的事情,她被程瓚帶走,她肯定是參與其中的。有當初江嶼母親阮氏的先例在,其實是不難猜的。
她側過頭,看著窗戶前汝窯天青釉麵的花觚,裡麵插著兩枝初綻的桃花,屋裡就有些淡淡的馨香。
聽到外麵有嬰兒的哭聲,沈令善就讓丫鬟把女兒抱了進來,她自己哄她。
才一個多月的小女孩兒,生得要比犬寶滿月的時候結實的多,軟乎乎的,身上是嬰兒的奶香味兒。
給女兒換尿布的時候,犬寶和椹哥兒跑了進來。
犬寶胖胖的小手捏著一枝桃花,跑到妹妹的身邊,胖胖的臉湊過去,認真的和她說:「桃紙!桃紙!」
沈令善笑了笑。
椹哥兒站在犬寶的身邊,就是十足的小哥哥模樣,乖巧的叫了一聲:「姑姑。」
然後和姑姑說:「是我和表弟說的,這桃花以後能結出桃子來。他就想要給妹妹了。」
犬寶要把桃花給妹妹,不過小傢夥卻扭動著小身子,並沒有搭理哥哥。犬寶卻是非常喜歡妹妹,就靜靜趴在妹妹的身邊看。
看到她露出的一截小肩膀,就指著給母親看:「桃紙!妹妹有桃紙!」
哪裡是什麼桃子?隻是她的肩膀上有個小小的胎記,形狀有點像桃子罷了。
犬寶又湊過去親了一下妹妹香香軟軟的臉,然後拉著身側的表哥:「表哥也香香。」
他啊。
才九歲的小少年,眉宇已經十分的俊朗了,依著沈令善的意思,她這位外甥,日後肯定生得比她二哥還要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