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心說涵溪這人平時別扭得很,沒想到這病了反而變得乖巧了。伸出手,他又探了探涵溪的額頭,在確定對方的高燒已經褪下去後,方才安了心。
反是涵溪,或者該說是逸淩被那樣景修的那一些動作給吵醒了,他慢慢地睜開一條眼縫,本來也就想看看到底是誰在邊上,可那一看卻是把他嚇得半死。
“你……我……”見是景修,逸淩瞬間清醒過來,而昨天的記憶也立刻泛於腦海,雖然他現在還是全身無力,可是麵對景修,他就是有一種強烈的恐懼感,他害怕這個男人,下意識地想要逃得遠一些。
景修察覺到逸淩的意圖,當下就表現得略有不悅,將逸淩箍在自己的手臂間,他沉聲低喝:“別亂動。”
逸淩被他那口氣一嚇唬,立馬僵在那兒一動都不敢動了,而景修瞧他那模樣,實在有些哭笑不得。這家夥……果然不是宣涵溪了吧?雖然涵溪到景家沒多久,景修和他的接觸也隻限於床上的一些情事,但至少對這人的個性還是了解了一些的,以前的宣涵溪哪裏會怕他怕成這樣?
無奈地歎了口氣,景修盡量放柔了語調,輕揉著逸淩的發,溫和地啟口,“別怕,我不傷害你。”說話間,他將逸淩整個人都揉進了胸懷,而後貼著他的耳畔低語,“我隻是想要抱抱你。”
逸淩略懵,怔愣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探究地凝視著景修,這個男人有些奇怪,明明應該是個很強勢的狠角色,卻不知為什麼,逸淩總覺得景修的眼中好像透著一份孤獨。
他突然想起昨天他洗完澡出來沒見著景修,就想著離開這房間,可一開門就瞧見兩“門神”守在那兒,那兩保鏢說是少爺有吩咐,不得宣少爺離開房間半步。後來逸淩就問那兩保鏢景少爺到底是什麼人,那兩人起初表現得很吃驚,後來也如其他人一樣當他是失憶了,於是告訴他,這景少爺是黑道公子,說了一大堆,總之就是說景修很厲害就對了。
再之後逸淩就開始頭暈發燒,也就沒有太多精力去想這事兒了,現在回想起來,他突然有一種感慨。他想:像景修這樣的人,其實朋友很少吧?黑道公子,說出來真是個響亮的名號,可背後應該有不少心酸的故事吧?
這樣的人物,雖是有權有勢,但周圍的人也大多畏懼他,這也導致了很少有人會願意拿真心出來與他做朋友,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景修的眸中才會蒙著如此深刻的孤獨吧?
逸淩突然覺得景修有些可憐,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先前明明還很怕景修的,可在意識到這男人的可憐時,他卻情不自禁地伸出兩根手指,然後幫著景修輕輕撫平眉心。
景修明顯地怔了下,正茫然時,卻見逸淩對他莞爾一笑,“別皺眉啊,有什麼煩惱不妨說出來,以前我還在紅燈區生活的時候,笑音哥哥總是教我要笑對人生,他說沒什麼坎坷是過不去的,跌倒了就再爬起來,笑一笑就過去了。”
這似乎是逸淩遇見景修以後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卻讓景修又重新認識了他,好奇地看著逸淩,景修問道:“紅燈區?你以前在那裏過的?”見逸淩點頭,他又問:“在那裏還能用這樣的心態過活,看來你是個很樂觀的人。”
逸淩聞之又笑了,“那是,與其每天都在為這為那煩惱,倒不如樂觀一點,讓自己活得快樂一些。”
景修一直記得他與逸淩的這次談話,似乎就是從這次以後,他對逸淩的態度徹底地改變了,而與此同時,變了的還有他對待生活的一種態度。也許逸淩說得對,人生苦短,與其總在煩惱中度過,倒不如想辦法讓自己過得快樂一些。
而那一天,景修隻回了逸淩一句話,“你很有意思,至少比他更能討我歡心。”
……
初春的午後,陽光很溫暖,逸淩一個人坐在花園的露天吧台前喝著自己泡的咖啡,而景修則在書房裏和歐明談事情。
轉眼已近好幾個月過去了,逸淩來到景家的時候才剛入冬,這會兒卻已是陽春三月。近來景修對他很好,逸淩甚至敢說就連笑音哥都沒景修對他好,或許是條件的關係,笑音到底隻是個花街MB,能力有限,不似景修幾乎可以給他一切他想要的東西,雖然對逸淩而言並沒有太多所求,他隻想要個安靜的生活,然後……如果有個人對他很好,那麼他也會對那個人一樣好。
生活本來就是那麼簡單,藍逸淩也隻是這麼個純粹的人,因為生活的環境讓他學會了依附,他習慣性地依賴於強者,也在有人對他友好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回以友好。正如景修對他溫柔,他也會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的溫柔表現給那個男人看,雖然景修說這是因為他的個性偏柔,對誰都很友善。
當時逸淩隻是笑笑,並未反駁。
景修總說,他就是喜歡逸淩的這份溫和脾氣,那感覺就像是一杯溫茶,讓人覺得很舒服。逸淩也清楚,景修說的喜歡,是真的指情人間的喜歡,而如今他倆的相處模式也與情人無差,對於這點,逸淩並沒有太多的反感,他自己也說不上為什麼,曾以為是因自己在紅燈區長大,對於這樣的事見慣了也看得淡了,可又覺得好像並不那麼簡單,心裏有一種情愫,他每次都捕捉不到,但他心裏清楚,他對景修確實是存在著一份感情的,但究竟是不是愛,他還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