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承認陸小鳳的目光銳利。“嚴人英。”
陸小鳳道:“你想問西門吹雪的下落?”
嚴人英握劍的手上暴出輕筋,眼睛裏卻露出紅絲,咬著牙道:“他殺了我師父,本門中上下七十弟子,沒有一個不想將他活捉回去,生祭先師的在天之靈!”
陸小鳳道:“可是你們打聽不到他。”
嚴人英道:“所以我要問你。”
陸小鳳歎了口氣,苦笑道:“可惜你又問錯了人。”
嚴人英怒道:“你若也不知道他的下落,還有什麼人知道?”
陸小鳳道:“沒有人知道。”
嚴人英盯著他,忽然道:“出去。”
陸小鳳道:“出去?”
嚴人英道:“我不想在這裏殺你。”
陸小鳳道:“我也不想死在這裏,卻也不想出去。”
嚴人英手腕一抖,劍花錯落,已刺出七劍,劍劍不離陸小鳳的咽喉方寸之間。陸小鳳又笑了。他還是沒有招架,也沒有閃避,反而微笑著道:“你殺不了我的。”
嚴人英手心已在淌著汗,額上也在淌著汗,整個人都已緊張得像是根繃緊了的弓弦。無論誰都看得出他已緊張得無法控製自己,他手裏的劍距離陸小鳳咽喉已不及三寸。
春華樓的掌櫃和夥計,也已緊張得在發抖,陸小鳳卻還是不動。他每一根神經都像是鋼絲鐵線。
就在這時,街道上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有人在大聲呼喊,“死人……死了人了……”
嚴人英想回頭去看,又忍不住,但眼殊於卻忍不住轉了轉。就在他眼珠子這一轉間,平平穩穩坐在他麵前的陸小風,竟已忽然不見了。這個人的行動,竟似比他的劍還快。嚴人英臉色又變了,翻身躥出去,陸小鳳正背負著雙手,站在街心。街心上沒有別的人。
所有的行人,全部已閃避到街道兩旁的屋循下。—匹白馬正踏著碎步,從街頭跑過來,馬背上還馱著一個人。一個人像空麻袋般伏在馬背上。
“死人!死了人了!”這人是誰?是怎麼死的?隻看見這人的衣著,嚴人英臉色已慘變,箭步躥上去,勒住了馬繩。
這人的裝束打扮,竟和嚴人英幾乎完全一樣。陸小鳳也已知道這人是誰,他是怎麼死的?嚴人英從馬背上抱下廠他冰冷的屍體,屍體上幾乎完全沒有傷痕,隻有咽喉上多了點血跡,就像是被毒蛇咬過的那種血痕一樣。
隻不過這皿跡並不是毒蛇的毒牙留下來的,而是劍鋒留下來的。一柄極鋒利,極可怕的劍。
陸小鳳皺起了眉,道:“張英風?”
嚴人英咬著牙,點點頭。陸小鳳歎了口氣,閉上了嘴。
嚴人英忽然問道:“你看得出他是死在什麼人劍下的?”
陸小鳳歎息著點點著。他看得出。世上也許隻有一個人能使出如此鋒利,如此可怕的劍。就連葉孤城都不能。他的劍殺人絕不會有如此幹淨利落。
嚴人英凝視著他師弟咽喉上的劍痕,喃喃道:“西門吹雪……隻有西門吹雪……”
陸小鳳歎道:“他想必已找到了西門吹雪,隻可惜……”
隻可惜他現在也已無法說出自已是在哪裏找到西門吹雪的。這句話用不著說出來,嚴人英也已明白。
“又是一條命。又是一筆血債!”他蒼白的臉上已有淚痕,突然嘶聲大呼。“西門吹雪,你既然敢殺人,為什麼不敢出來見人?”呼聲淒厲,就在這淒厲的呼聲中,暮色已忽然降臨大地。
天地間立刻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悲涼肅殺之意。風砂又起。嚴人英抱著他師弟的屍體,躍上白馬,打馬狂奔而去。馬是從西麵來的。現在嚴人英又打馬向西馳去,他顯然想從這匹馬上,追出西門吹雪的下落。
陸小鳳也想跟過去,不過一個聲音卻響起:“陸小鳳,你不用去那裏了。”
陸小鳳一愣,回頭看見一個駝背老頭,不過陸小鳳知道那人不是一個單純的老頭,而是別人易容的。陸小鳳一眼就認出了這人是誰——公孫大娘。
陸小鳳疑惑的問:“為什麼?”
公孫大娘說:“那裏很髒,不適合你去。你若是想知道那人是誰殺的話,我便告訴你。”
陸小鳳一愣,轉身詫異地看著公孫大娘,問:“誰?”
公孫大娘那張易容後的老臉笑了笑,說:“他比較倒黴,遇見了一個穿著白衣的用劍高手,然後他背後偷襲,這就是他的下場。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了吧。”
陸小鳳摸摸胡子,大概猜到了。
公孫大娘笑著說:“你知道,沒見過他們兩個人的話很容易將他們弄混。”
陸小鳳點點頭,說:“不錯,所以張英風死了。不過他為什麼要用西門吹雪的劍法?”
公孫大娘笑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你要知道當一個人出神地看風景的時候,被人偷襲的話,往往使用的是最為迅速快捷的招式,也是最為純熟的招式。你也知道,葉孤城和西門吹雪曾經是知音,一起探討劍道。所以葉孤城會用西門吹雪的劍法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