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女子本就是個早已經看輕了生死之人,她師傅當年的疾病纏身而亡,王希就守在了身邊,看著師傅身上的皮肉一塊塊一絲絲的開始剝離,那慘絕人寰的哀嚎,讓小王希的腦袋裏始終纏繞,但是她居然不言一語,看著師傅滿床打滾,她有心想替師傅來個早死脫身,才拿出了短刀,師傅便強忍著淚水,擺手製止了她,因為師祖有雲,玩弄蠱毒之人必不得善終,若蠱術之靈前尋來納命,則需要放鬆自己的精神,接受這些磨難,然後方能解脫靈魂。
蠱術之人一輩子都是和蛇蟲鼠蟻打交道,更是視人命如草芥一般,哪個人的背後不是攥著幾條人命,所以當你接近壽終正寢之時,便要覆滅這一世的業果了,任何的肉身之磨礪都是為了減消靈魂上的罪孽,如果以受不了而輕易選擇了生死的話,那此人的靈魂將不會進入輪回,從而在無盡世界之中飽受此刻身體的痛苦。
小王希就這麼,找來了一張凳子,坐在了床邊,看著王師傅哀嚎著皮肉迸裂,露出了胸前的肋骨,無數的白色蟲卵從腹部漲了出來,然後孵化出一條條細小的蠕蟲來,王希戴起了手套,找過了事先預備著的罐子,用竹筷子把細小的蟲子都撿了起來,存放進去,最後用浸過狗血已然風幹的布條封緊了罐子口。
這些都是師傅提前安排好的,因為雖然紅娘蠱術係不能以自殘和輕聲來完結生命,但是起自蠱術,終於蠱術,這才是蠱術迎接死亡的最高境界了。
所以,王師傅在臨死之時便吞下了一顆藥丸,以自己的身體做為培育蠱蟲的器皿,臨終之時,便會破腹而出,而王師傅也正在這時候嗚呼哀哉了。
王希靜靜地看了已經折磨地不成人形的師傅一眼,便把那幾個罐子抱著出去,放在了後院預備的小車上。又搬來了柴火,放在了臥榻之下,點了一把大火,出門關緊了房門。
穀地裏的房屋都是用數百年的木材搭建而成,雖然是吊腳樓,但是從內部起火的話,威勢還是極大的,很快,火苗便吞噬了這座小屋的一切,包括了屋內的屍體。
王希就此推著小車步入了深山裏,因為在一年前,她小小年紀便已經自起草廬了。學習蠱術之人最忌諱的便是被同門知道了自己所配蠱毒的成分和計量,所以隻要學徒覺得自己的蠱術達到了一定的水平,他便會要求師傅,要自己創造個草廬來研習蠱術。顯然,王師傅覺得王希少年老成,在她未開口之前,便早早地雇人在穀底深處修建了一座。
王希去了,留下了一堆的飛灰,偶爾還有些許白骨渣渣,但是被雨水一灑,便又會深入了泥土之中。
王希親眼見過王師傅的慘狀以及無數人在她麵前死亡,比如那個看起來被餘森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小紅,但是她麵對李慶成的眼睛,那裏有不舍以及決絕,她隻覺得身體的熱量在漸漸的消散,眼看著他即將要離去,雖然前路或許並非坦途,但是也不能說是就此訣別了,但是她的心中始終塞滿地是一絲說不上來的恐懼感,他會就此一去不回的,我要阻止他,但是話還沒說出口,李慶成便已經大步向前了,前麵有他的仇人和他曾經辜負過的人,如果小紅是冤家的話,那我王希又是什麼呢?
想來想去,王希始終覺得自己便是個局外人一般,自己來過,相遇過,又無法把他攥緊了留在身邊,這些人和事情都是如過往雲煙,除了自己,沒有人能夠給於安穩的感覺。
李慶成來到了距離大蛇五米的距離便住了腳,他似乎有些激動,卻根本不怕那大蛇泰山壓頂的威勢。
“餘森,我來了,你把她的魂魄放了,咱們做個了斷吧。”
餘森扒著蛇牙組成的欄杆,朝下麵望去,笑聲桀桀,仿佛看到了最可悲最可憐之人。
“和我做個了斷,哈哈,說的不錯,這四方鎮裏麵充滿了蠅營狗苟,唯一能夠跟我餘森說這話的也隻有你李慶成一人了。”
李慶成說的悲切,餘森答的張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