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郊區,洪家老宅。
正午,清風蕩起小湖的波漾。
身穿白色孝服的百樂正盯著起伏不定的湖麵發呆,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少爺,回去吧。”一名黑衣孝服的年長老人恭敬說道,他是百樂家的管家。
百樂眨著眼睛看著湖麵,也不回頭。他問管家:“凜伯你說,明明是一輩子都沒管過我的老爹,可以說我和他的感情很差,可為什麼他臨死我會很失落呢?”
“少爺……”凜伯張口想安慰幾句百樂,可卻被百樂打斷。
“走吧。”百樂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塵土,轉身向洪家走去。“去看看那家夥死後的模樣吧,想必也是相當可笑吧?”
凜伯跟隨其後。
洪家靈堂,也是百樂父親死後的靈堂,可出奇的是裏邊空無一人。
百樂走進去,來到棺材旁,看著躺在裏邊的父親,那麵目安詳,就好像喝多酒睡著了一樣。
百樂瞧了半響,忍不住笑了:“凜伯你說,這個世界上什麼死法都有,可真正喝酒喝死的倒真是頭一回見啊。”
凜伯在一旁準備著香,點燃後遞給百樂。
百樂乖張的拜了拜插上香爐。
這時門外突然衝進來了一幫西裝打扮的人,這是洪家的人。
一幫人中一名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在中間為首,這是洪家的寶貝公主。她怒氣衝衝指著百樂鼻子就罵:“好你個臭不要臉的,竟然擅自把我家老宅搞成靈堂,真是膽肥的夠可以!”
百樂回過頭瞧著洪佳佳臉色迷茫:“你是來上香的嗎?”
“上你妹!我是來讓你滾出去的!”洪佳佳憤怒的說,“都說人死歸鄉,你爸死了放我洪家供是鬧哪樣?還不把我洪家染上晦氣?”
百樂聽了看著洪佳佳就好像一個怪物:“我爸不是洪家人?可我媽總是吧?怎麼說都好都和洪家千絲萬縷吧?何況人死如燈滅,什麼仇啊這是?”
洪佳佳聽了更憤怒道:“放屁!這是洪家!不是你家,你老爸隻是個入贅貨!憑什麼放我洪家靈堂?還要不要臉了?連青姨都不要你們了,你們還有臉呆?來人,給我把這兒給拆了!”
洪佳佳身後的人便馬上活絡起來,開始拆靈堂。
凜伯依舊弓著腰保持姿勢,至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百樂的臉上也看不出表情,但聽到“青姨”兩個字不自禁握緊了拳頭。
兵兵砰砰,一陣忙碌。各種白條橫幅倒在地上,靈堂轉眼間拆的就隻剩中央的棺材和牆上掛著的遺照。
百樂看著盛氣淩人的洪佳佳指揮著傭人上躥下跳,突然神經質的笑了起來,鬆開握緊的拳頭順手就從口袋摸出根煙。
抽著煙津津有味的看著這出好戲,彷佛他和這一切都沒有關係,他們拆的也不是自己父親的靈堂一樣。
“給我住手!住手!”一個中年男人大驚失色的跑進來,對著四周就吼道,“佳佳,你在幹什麼?你怎麼能幹出這種糊塗事?”
洪佳佳看到來人氣焰也低了些,“四叔!他們在咱們家辦這種衰事難不成還能忍嗎?這種狗養的東西喂點東西就把自己當主人了,我今天就是來把這狗東西趕出洪家的。”
“你……”四叔氣的半死,“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百百強不管怎麼說,都是咱們洪家的恩人!況且人死不能複生,你不來上香也罷為何還做出拆人靈堂這種糊塗事?”
“四叔!難道讓他們占著咱家的地方辦喪事?開什麼玩笑,這種沒用的廢物死就死了,憑什麼還占著咱們家的地方給他辦喪禮?你瞧這沒用的廢物,死了連個來上香的人都沒有!”
四叔還想說什麼,可突然被一句話打斷。
“行了,別演了。洪青青都沒來,看來洪家算是打定主意要趕咱父子出去了,凜伯咱也別礙著人家了,走了。”百樂一手就把棺材裏邊死去的父親給扛在肩上叼著煙對爭吵的叔侄兩人說道。
看到百樂冷不丁的抬起死人,四叔和洪佳佳都嚇了一跳。四叔急忙跑過來攔住:“百樂,這不行!死人為大啊!不管怎麼說先放下百強……”
百樂笑了聲說:“不妨。四舅,這洪家我算是看透了,你瞧,我爸死了,連我媽都不來。不過難得你來,也不枉你和我爸相交一場,有空到黃王廟上柱香就成。”說完頭也不回的抬著人就要走,凜伯也緊隨其後。
四叔呆立:“這……”
洪佳佳也一時說不出話來。她確實是來胡鬧的,而且是接到自己父親的授意來趕這兩個討厭的人走的,可百樂真正抬著自己死去的父親走時,自己也難免後悔是不是太絕了。
百樂經過洪佳佳時瞥了眼洪佳佳說:“你們洪家也不怕我爸回來找你們。”
洪佳佳下意識頂了句:“呸。怕個鬼,你們走了我還放炮仗呢。”
百樂隨口應道:“可不就是鬼嘛。”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洪佳佳倒是被嚇的臉色一白,捂住自己的嘴,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再百無禁忌想到人死了變鬼來找自己也禁不住害怕。臨了對著門外吼:“我才不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