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泰妍為什麼不殺教王嗎？”秀妍的背包不知何時掉落在一旁，她眼眸中仿佛墨染一般的黑色越聚越濃，“是珠賢，因為珠賢不希望她殺死教王。”
順圭沒有發動進攻，但也沒有放下刀。
“泰妍是背叛了大無極宮，但她沒有背叛你。”秀妍看到了順圭眼中的猶豫，“‘不要讓順圭恨你’，這是珠賢說的最後一句話。”
順圭眼角的淚本已經幹了，但此刻卻又不知不覺的溼潤起來。
“要恨就恨我吧，”秀妍最後說道，“泰妍她……”她想把事情都說出來，卻忽然不知該怎麼說，最終隻是說道，“我知道你的內心也不想殺死泰妍的，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她咳嗽了幾聲，仿佛說話說的太多，而讓她的身體更疲憊。
順圭隱約感覺得到秀妍的話沒有說完，但此刻的她已不想卻深究秀妍的話。
順圭低喝一聲，又幾步衝上來，揮出一記順斬。
秀妍沒有躲閃，而是迎上去，完全忽略了防禦，也向順圭揮出一記順斬，這一回合，兩人的身上又各自多了一道傷口。
然而誰也沒有後退，兩個人不停的揮刀，刀風帶起的勁風讓十餘步外樹枝上的雪花都被震落、飛舞起來。
二人使用的是同樣的招式，同樣的沁魂，就像當日秀妍和珠賢的決鬥一樣，而且雙方都沒有做任何防禦，任自己的身體一次次承受對方的重創，但自己每次中刀的瞬間，對方都會無法避免的被自己的刀砍中。
純白的雪地被二人的鮮血染紅了一大片，秀妍明顯感到越來越冷，她知道這是失血過多的結果，她的視線也已經模糊起來，此刻隻能勉強維持著不倒下。這個時候，順圭又一刀砍中了她的肩膀，傷口的疼痛感讓秀妍忽然警醒，出於本能的揮出反擊的一刀，而這一刀也沒有意外的砍中同樣失血過多的順圭。
順圭中刀後，身子隨著秀妍的刀勢一歪，竟再也維持不了平衡，踉蹌幾步，倒在地上，墨黑色的瞳孔開始散去，她再也沒有力氣移動身體，也疲憊的再也不想動，眼前的景象漸漸變得不清晰。
秀妍定了定神，才看清了已經昏死過去的順圭。
“泰妍……”秀妍僅剩的意識裏忽然閃現了泰妍的臉，此刻她一定還在郡府裏等自己帶冰參回去。
對，不能死在這。泰妍在等我回去，我已經答應她了。秀妍的意識裏反複回響著這個念頭，身體卻再也控製不住，終於倒了下去。
黃昏。
秀英在不遠處看著侑莉的背影，她手中馬刀上的血跡還沒幹，四周地麵的泥土也都是血紅色的。
侑莉背對著秀英，此刻她正在看的是橫臥在地上的鐵甲營戰士的屍體。戰鬥已經結束了，嶺北軍獲得了勝利，但代價卻很大，鐵甲營幾乎傷亡殆盡，打掃戰場的步卒將死去的士兵屍體搬到一起，整齊的擺成一排一排的，不遠處另有一些人正在為這些人掘墓。
少數嶺南軍逃走了，大部分人都把生命留在了這裏。打掃戰場的步卒也把嶺南軍的屍體搬到了一處，但沒有人為他們掘墓，隻有任這些人的屍體慢慢腐或者被野獸吃掉。
“沒想到這場戰鬥你會打的這樣堅決。”秀英慢慢走上前來，在侑莉身後說道，“主帥沒有任何閃失，做的好。”
“我該怎麼和這些人的家裏人說呢？”過了許久，侑莉才回頭對秀英說，“這些人是因為信任我，才肯和我一起並肩戰鬥到最後的，現在，他們隻能把自己留在這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小土丘上。”
“這不是你的錯。”秀英看著地上成排的屍體，她很理解侑莉的心情，“他們的家裏人會理解的，也會為他們自豪的。”
“自豪……？”侑莉反複斟酌著這個詞語，不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