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脂寒 篇外 BY 楊朔 (虐心 經典)
已經記不得有多少次自己都會從那個噩夢中醒來,然後在無盡的黑暗中兀自地瑟縮發抖。
夢中落不去的殘陽,斬不斷的糾纏,曾經最美好的回憶竟已成了噩夢。
我努力地抓住身邊一切可以依附的東西,卻還是不夠。
是的,不夠。
無法停止恐懼,無法停止厭惡。我把自己傷得體無完膚,卻隻是在那人麵前如跳梁小醜。
——我究竟算什麼?
我是個罪人。就算用天山純淨的雪水也洗不去我身上的汙歲;就算燒成灰燼也除不去我的罪惡。
可是究竟把我變成這樣的人到底是誰?
是那個用權利鎖住我的九五之尊,還是那個我愛既不能愛,恨也無法恨的男人?
——我不知道。
第一章
北國的冬天特別地冷,大雪有時會下上十來天都不停息。這時所有的道路都會被封鎖,商店停止買賣,集市也被取消,人們更是一步也出不得屋子。
我搓揉著冰冷的雙手,不住地嗬著熱氣,房裏生了火盆,卻還是冷得厲害。
這鬼天氣還要出來辦差,若不是非要插手,我也懶得管。
把身上的夾襖裹緊了,就著火盆的光線,我盯著手中剛拆封的信箋。
冷笑著把它丟進火中。直到它灰飛煙滅,我方起身走出房間。
一股冷風慣入領口,我縮了縮脖子。身邊已有人看到我,忙上前行了禮,
“寧大人有何吩咐?”
“還有多遠到邊境?”
“回大人,由這兒向西再過五十裏就到鎮關大營了,估算著走半天的路即可。”
我在心裏盤算了一下,往北番也不急於這一時,正好順道在大營落個腳,也剩下了一番工夫。
於是我吩咐了他們連夜起程,盡快到達邊關。
到了鎮關大營已是第二天的清晨,我叫人通報了一聲,便向將軍的主營帳走去。
營帳內有一個取暖用的火盆,一張虎皮將桌,高靠背的椅子,正上方是邊疆的地形圖,四散著還有各種兵器。
我愣在那裏沒有說話,看著一群人圍著桌子嘀咕不停,不好插嘴,也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
正在想著,主將似乎終於發現了我,裝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啊,寧大人來了,真是抱歉,有失遠迎。”
我冷冷一笑,
“王爺有事請便,不用在意我。”
說完,大搖大擺地踏入帳中。
剛剛一同議事的將領們用異樣的眼神打量著我。隻怕他們也早有耳聞,寧酒詞在朝野上下的飛揚跋扈,聲名狼藉。
我坐在主帳的副手,極其隨意。看見他們都還沒有回過神來,又是一笑,
“諸位繼續!”
將領們垂下了頭,紛紛告退。
一時間帳內隻得我與主帥二人相互凝視,空氣沉重。
“寧大人好清閑啊,辦皇差的順道兒,也不忘來探望本王,真是惶恐。”
他說得強硬至極,一點惶恐的樣子也懶得假裝。
我笑容不改。消息倒傳得挺快,怕是你連我舌戰群雄的驚舉也是了如指掌了。
“王爺真是對我厭惡徹底了。”
“不敢。”
他說得不卑不吭,雙目如炬。
看了看帳外確定沒有人接近,我才轉到桌前把預先準備好的信遞到七王爺的手中。
他接過信後不解地看著我,我勾唇一笑,
“這是皇上給王爺的密旨。”
他也不猶豫,快速地拆過信看遍。
我在一旁暗自冷笑,真的信箋早已被我調換,你手中的不過是我事先擬好的一份。
北番國素來野心勃勃,尤是這幾年更加肆無忌憚,大有揮師南下,吞並中原的野心。
朝中對此分為兩派,一派主和,一派主戰。
如今我作為皇上欽派的使臣前往北番,隻怕他也料定了這丈打不起來了。就是不知我會簽什麼賣國條約。
他看完後臉色沉了下去,
“皇兄當真這麼說?”
我點點頭,“一切都已寫明,皇上命我親自交予王爺手中。”
偷瞄一眼那封被他攥皺了的信,淡淡地一笑。
你做夢都不會想到,我在這信上做的手腳竟是要你攻打北番吧。
皇上派我去的目的的確簡單,要我議和。雖然這也是我的希望,隻是有人更想邊境暴亂,而且還要拉你下台。
所以七王爺,你也就別怨我狠毒。
“皇兄終於作決定了。”
他閉上雙目,然後又睜開,定定地看著我,
“寧大人此行,隻為當一回信差?”
我知道他心有餘悸,對我斷不會輕易取信。
隻可惜,憑你再聰明,也不會料定我心所想。
“不瞞王爺,臣不過是做個幌子,為王爺爭取發兵的時間和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