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胡亥的宮裏待久了,忘了你是誰的人?”

小羅擰眉為難道:“殿下,這藥……”

“放心,你注意分量就死不了人。”華庭摸了摸小羅的頭發,溫和道:“他總歸是我王兄,我不至於殺了他的,你說是吧?”

小羅捏著那包藥,心中暗道華庭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盡添些亂子。她臉色難看,卻勉強還是笑了笑,討好道:“殿下,這藥的分量太難控製,換一種吧?”

“就這種了。”華庭輕輕捏著裙子站起來,“不是說掖庭用的都是這種?用他身上,正好用對了地方。”

“殿下。”小羅這一回真的快笑不出來了,臉色也有些難看。

華庭伸手拍了拍她的臉,“去吧,有我在能出什麼事兒?”

抬頭看了眼華庭,小羅最終還是低頭抵地行了一禮,應下了。

華庭看著小羅遠去的背影,眸光有些森冷。她原也不想這麼對胡亥,隻是忽然覺得他著實是礙眼,王宮裏的公子公主這麼多,如同胡亥這樣沒有什麼背景也沒什麼朝臣支持的,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想起餘子式那副樣子,華庭眼神又是一暗,半晌咬牙切齒道:“真是麻煩死了。”

說著麻煩死了,她眼神卻是忽然溫柔了起來。

小羅離開華庭後走回胡亥的宮室,她站在門口立了一會兒,手裏緊緊捏著那包藥,華庭這一舉動實在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一下子沒想好該如何應對。正想著,門忽然咿呀一聲開了條縫,睡在外殿的青衣宮女見到小羅一愣,忙低聲道:“快進來,別凍著了。”

小羅看著那在胡亥宮裏服侍了多年的低調宮女,眼神有些發冷,“你做什麼呢?大晚上不睡覺?”

那有個清麗名字的宮女臉色瞬間就白了,慌忙道:“小公子說,說是覺得有些冷讓我去拿些炭火,良姝你快進來吧,外麵涼別凍著了。”

小羅瞥了眼那瑟縮的宮女,伸手推開門進去,直接將那宮女撞到了地上,她道了句“不小心”後居高臨下看著那宮女,半晌冷哼道:“常玉你能不能有點出息?”看著那頭都不敢抬的青衣宮女,小羅終於不耐煩地伸出隻手,“起來!”

常玉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將手放在了小羅手心。

……

胡亥一個人坐在窗前,深夜的時候,他忽然起身朝著外麵走。宮殿裏靜悄悄的,當他踏出宮殿之時,整個宮中無一人察覺。

掖庭裏曹無傷正在刑房裏連夜審問著一個身份模糊說不清來曆的侍衛,就在這時候,刑房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了。他捏著烙鐵的手一頓,回頭看去門口處立著一個黑衣的少年,摘下兜帽後露出一雙漆黑幽深的眼。

曹無傷一頓,立刻鬆手回身整袖行禮,“參加殿下。”他抬頭笑道,“殿下你怎麼來了啊?”

胡亥直接走進了這間彌漫著血腥味的刑房,剛走兩步鞋子就已經吸飽了血,他在那些血淋淋的刑具下找了空位置就坐下了,似乎對這血腥場麵很是習以為常。

曹無傷忙上前一步,“殿下這裏多重的味兒啊,走,我們隔壁說。”說著他伸手將那些刑具偷偷往後推了推,笑得那叫一個諂媚。

胡亥淡淡掃了眼他,“我年幼時也不是沒來過這兒,曹大人你忘了?”

曹無傷推著刑具的手一頓,回頭擠出笑道:“殿下……”

“行了。”胡亥沒和他扯些有的沒的,他隨手將沾上袖口的血跡抹去,漠然問道:“你前兩日與我說,有身份不明的楚人潛入鹹陽?”

“可以確定身份了,的確是昌平君的親衛。”曹無傷頭壓得極低,怎麼看怎麼恭順,全然看不出剛在折磨那侍衛的陰狠。他低笑著道:“看樣子他是真打算反了。”

胡亥低垂著眉整理著自己的袖子,緩緩說了兩個字,“未必。”

曹無傷抬頭看了眼胡亥,觸及少年的目光,他輕輕問了句,“那依殿下之見?”

“你確定熊玉是趙太後的女兒?”胡亥掃了眼曹無傷的臉。

曹無傷即刻就拂袖而跪,“當年嫪毐叛亂的餘孽,全是經由我手處理,趙太後與嫪毐的兩個兒子的確是死了,那幼女卻是失蹤了,我買了個普通農戶剛出生的幼女燒死才算是了了此事。”

“熊啟倒真不像能做出這事的人。”胡亥看向那血肉模糊的受刑者,語氣輕緩。

“到底是生而為人,誰沒個痛處啊。”曹無傷笑道。

胡亥垂眸眨了一下眼,半晌輕輕點了下頭。“將熊玉找出來。”

曹無傷猛地抬頭,半晌為難道:“郢陳地處偏遠,怕是……”

胡亥淡淡掃了眼曹無傷,“她到鹹陽了。”

曹無傷猛地一怔,“殿下的意思是?”

“熊啟不是糊塗的人,調親衛入鹹陽,這事兒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根本沒有必要,徒添風險。”胡亥站起來走到那受刑的侍衛麵前,伸手將他身上的釘子□□,那原本“昏死”過去的侍衛悶哼了一聲,嘴角滲出一抹血痕,抬頭一雙赤紅的眼死死盯著胡亥。

曹無傷遠以為那侍衛昏死過去了,卻沒曾想他竟是裝的,心下了然這人怕是活不過今夜了。他也不甚在意他的死活,恭敬地走到胡亥身邊,“殿下,人找到之後如何處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