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跟著賈環的人,除了他那幾個小廝,能說上話的就是錢槐了,按理說賈環偷懶不去上學,他頭一個就該好生勸阻,勸不住了就要報給賈政知道,絕不可以聽之任之。
不過錢槐早已被賈環的銀子收買,此時真正的和他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每日裏也跟著忙賈環的生意,這要是被賈政叫來了,質問幾句就能發現他近來無比的失職,還不得扒了他的皮。
賈環急忙找借口,“姨娘的兄弟才沒了,這就到斷七之日,我最近生病,沒能出門,這才能起身了,就趕去祭拜一下,那邊家裏個個的都還在傷心,我就多待了會兒。”
賈政一愣,“你姨娘的兄弟過世,府中不是已經賞了銀兩了嗎,如何用得著你自降身份去做這種事?”
賈環趁機道,“咱們家是賞了銀子,不過隻賞了二十兩,說是比照著老太太房裏幾個老姨奶奶家中死人時的慣例賞的,那都是多早晚的黃曆了?前些日子寶玉的一個大丫頭死了老娘太太還賞了四十兩呢,姨娘有兒有女的反倒沒有她體麵了?姨娘心裏委屈,又覺得對家中不起,時常念叨,我這才替她去跑一遭。”
賈政皺眉道,“胡鬧,她一天到晚閑著沒事,專會在你們跟前嚼這些舌根,府中這麼處置其中定有緣故,太太她總不會糊塗至此吧,家中這些事情怎麼安排,內宅中自有道理,你少操這些個閑心,老實讀好書是正經。”
賈環連忙道,“也不怪太太的,前陣子鳳姐姐不是病了嗎,太太忙不過來,家裏的這些小事就都交給了大嫂嫂和三姐打理,她們自然不敢擅越,萬事隻好依著規矩來,姨娘這事屬於不走運,碰的不是時候,所以隻能啞巴吃黃連,我怕她悶出病來所以答應代她去看看。”
賈政聽他說的有些道理,便不如方才那般生氣,問道,“那你做什麼許久都不去學中讀書?年都過完了,你那病也好得差不多,你還準備偷懶到幾時?”
賈環這個沒有借口找,隻好使勁認錯,說自己前些天雖然能起身,但是實在是因為在床上躺得久了,一動就會頭暈眼花,沒法看書,所以每天出去走走,想等身體稍微強健一些再去讀書,本就打算明天一早便去的。
賈政冷笑,“我把你個不上進的畜生,生在我們這樣的人家,已是嬌養得你過份了,不思刻苦努力,反而越發的金貴起來,古人讀書,都要頭懸梁錐刺骨,方能有所建樹,你頭暈個一下半下的,就要找借口不讀書溜出去玩,也罷,看你才生過病,這次放過了你,下回再敢這樣就定然不能輕饒了。”
賈環連連答應,看他父親總算是被他說動,不再動棍子了,心裏慶幸,一得了許可,就一溜煙地跑了出來,暗道我的媽呀,最近亂七八糟的事多,竟然把老爹給疏忽了,好在今天運氣好,蒙混過關,明天開始可得好好去家學中讀幾天書才行了。
一到家學裏,便有北靜王府的人來傳王爺的話,讓他得空了趕緊過去。賈環已經下定決心要和薄菡徹底斷了,想著總這樣不說清楚也不是辦法,於是又咬牙獻醜一次,修書一封,說道自己得父親教誨點醒,大徹大悟,深悔前些日子的不務正業,遊蕩嬉戲,虛度了光陰,因此下定了決心,要痛改前非,日後都要頭懸梁錐刺骨,認真讀書,不涉其他狎玩之事,請王爺多多見諒,以後他是不能再去王府的了。
費了老勁修成頗長的一封書信,自覺應該是把話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