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正撞上來人焦急的視線。祝笙等不及開門進了來,此刻臉上是一半的著急一半的安心。
我才發現天已經亮了。
她說:“小七你既醒了為何不應答!我可是叫了好久的門!還以為你——你……”
“……五姐姐早。”
她稍稍穩定了情緒,劈頭蓋臉的又是一陣長言:“你姐姐我年歲可是大了,禁不起你這番嚇!那女人便算了!小七——在外恁久,你好不容易才回來,就別像你小哥一樣成日悶頭不說話的!祝家有一個他已經夠了!…我還是喜歡你以前的聒噪樣子……”
“知道了,”我不自然地扯著被子,打斷她:“你方才說……那妖婦…她怎麼了?”
她垂下眼:“……死了,二更的時候。”聲音漸小,麵上表情猶豫,似不知如何開口。我望向她,目光也不知道該看什麼一般穿透過去。半晌,她才躊躇著開了口,我的心亦是提到了嗓子眼。
“有丫頭說……看到你半夜的時候過去,是真的麼?”
我閉上眼,心中梗得緊。沉默不是辦法,便點點頭:“嗯。”
她皺起眉,問:“可是在三更時候?有沒有看見什麼可疑的人?”
我說:“沒有。”
她低頭沉吟片刻,複又盯著我:“真的沒看見麼?”我搖搖頭,她便把視線收了回去,道:“……那你先休息吧,這事兒我先頂著,已經派信去通知三位堂主和小六了,等他們回來還得有些時間……你好好待著,照顧好自己不許再嚇人了!……莫擺這一張死人臉,這次又不是……”
她的聲音又低了下去,最終無言地摸摸我的頭:“我先走了,一會兒記得去吃飯……天還冷,快把外衣穿上,別著涼了…。”
我應下,看著她出去閂上門,轉身又鑽回被中。
一直以來都不反感她的性格。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有這般精神,真好。
我該去向誰說呢。
冰涼的身子沒有半分暖意,從小我便是如此,縱是穿再多的衣衫皮裘亦暖不起來,隻在晚上與他相擁著睡時才稍正常。
方才祝笙提及他時,我一直在忍著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祝疏,祝離。
是命定的疏離麼。(作者定的- -)
小時候明知他不喜歡我,仍是死乞白賴地粘著他。而今他不作表態了,我卻小心翼翼起來。兄姊們都到我是受他所救心懷有恩才與他親近,孰知才出生的事哪裏能記得。
我名為離卻總是體寒,他雖喚作疏,身子倒是溫暖得叫人忍不住想靠近。
猶如赴火的飛蛾一般。
不知從何時起,我對他的依賴已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是故當看時到那個眼神才會那麼絕望。
真丟臉,你第一次對我有所動容,卻是在這樣的時候。
祝連一。
連一,他的字很好聽,念起來總是叫人安心。我曾問過他字的含義,他隻是靜靜看著我,然後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我的這個疑問也就這麼擱在了心裏。
縱然不知道,後來師父問我要取什麼藝名時,我我還是堅定地答了:連離。
從五年前的負氣離家,到終於在國都安定下來,其間遇到的種種狀況,能挺過來的不能挺過來的,我在應對時總會想著他。想他的麵容,想他的一舉一動,想他的反應。
我這麼做他會生氣麼,我沒挺住他會失望麼。
……不會吧,他是那麼淡漠的人。
若你在家中聽聞這個藝名,會是什麼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