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脆弱的令人光火。
“你可知道你這樣子不光是在折磨自己,也在折磨你身邊的人,在折磨我,你忍心麼?”
當然不忍心,否則當初就不會忍痛離開。
“雲揚。”第一次這麼叫他,感覺很親切,仿佛多年的老友,“有些事情並非你我能左右,既然過去了,何苦讓它纏繞於心?”你對我,一如我對子青,如今我已破繭而出,你呢?誰能讓你放下這個包袱?
對這個人,有感激,有愧疚,有不忍,但都不是愛情。
“向前看吧,我所認識的邵雲揚,是個風骨無雙的偉男子,絕不會因為一點私情就一蹶不振!你,莫要讓我失望!”
邵雲揚一震,抬頭對上沈雁石的眼睛,那清澈的目光似乎可以驅散一切陰霾。
“你知道人的眼睛為什麼要長在前麵?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要讓你向前看。”
“咦?”
邵雲揚笑了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向你講這話的人應該是從我這裏聽去的。”
什麼?早就覺得段飛鷹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原來……嗬嗬……原來……沈雁始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邵雲揚就癡癡的看著他的笑,忽然道:“雁石,你快樂麼?”
沈雁石一怔,收住笑,鄭重的點了點頭。
“那……我就放心了。”
真好,能見到雁石幸福的笑容,原來他也可以笑得這麼動人,這麼燦爛,即使知道他是為別人而笑,自己也感到由衷的高興。
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得到他,若是他能快樂無憂,陪他的不是自己又如何?
沈雁石找到段飛鷹的時候,他急的——或許是氣的——頭發都快豎起來了,就差再拿繩子將沈雁石綁起來。可笑的是,他滿街找人的時候居然還沒忘拿著魚簍。沈雁石想象著這麼個氣勢非凡的人背著魚簍滿街轉,就又忍不住笑了。氣的段飛鷹牙癢癢,偏偏又無可奈何。
遇見邵雲揚和烈火使的事情,沈雁石一直沒有告訴段飛鷹,想來他一定也已不在乎了。而烈火使的耐心照料,早晚有一天也能感動邵雲揚的心吧?
桃花村的日子平淡之中倒也別有一番情味,然而雖是一日拖過一日,離開的日子還是來了,離開,也意味著分別。
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沈雁石沒有問。他知道兩人在江湖上的處境,自己武功已失,隻會成為段飛鷹的負擔。
隻是短暫的分別而已,但他卻感到不安。“不知為什麼,這兩天我忽然想起你跟我說的誓言,心裏總是覺得不安,好像有事會發生。”
段飛鷹曾經發誓,若是私下天山一步,就摔死在斷天崖下,屍骨無存。
但他沒辦法說出要他不去的話,段飛鷹總有他自己的責任。
段飛鷹臉色一變,抱住他安慰:“別疑神疑鬼的,最遲兩個月,我就回來了。”
他麵容一整:“倒是你,我才擔心。”
“我?”
“我怕我回來,你又不見了。不許狡辯,你已有三次了。”集市上那一次自然也被他算了進去。
“你這人還真是愛記仇。”沈雁石撐起身,指指牆上掛的漁網,“這樣吧,回頭我把漁網掛在村口,到時候你見到了,就知道我在等你。”
“那要是沒有呢?”
“那就是我忘了。”沈雁石握住他的手,“以前我會離開,是因為心意未決,現在拿定了主意,就不會了。我跟你一樣,決定的事,也不改變。”
兩人的目光交彙,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堅定與信任。
段飛鷹笑道:“我知道你在等我,即使是死了,到了閻王那裏,我也一定會將閻羅殿搗翻,回來找你。”
沈雁石笑笑:“你想閻王一定怕你。”他雖在笑,心裏的不安卻在不斷擴大。
“喂,我有點冷。”
燈影下,兩條人影相互依偎著取暖。
春天應該是溫暖的,可今夜卻寒意逼人。
段飛鷹走了,他說最遲兩個月就回來。
沈雁石等呀等,等到桃花謝了,等到桃子結了,等到暑氣蒸人,段飛鷹卻依然沒有消息。
六月,桃花村迎來了兩位客人——錘金使和沈安。見到這兩個人,沈雁石就知道自己不好的預感成真了。
段飛鷹臨走那一天,接到了飛鴿傳書:沈鳳舉已經練成天絕劍並號召中原武林圍剿碧遊宮。這一次的聲勢極為浩大,有一半原因是因為段飛鷹殺了郭放等人,致使中原武林人人自危。這也是段飛鷹獨自離開,沒有帶沈雁石的原因,沈雁石隱約猜到了,卻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