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了一句什麼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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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導曾經問過我,如果時間再給一次選擇,那一天,你還會不會來試鏡? 會不會選擇認識他?
我抬起頭,給了他一個微笑,這麼大的導演,居然越來越孩子氣了。
時間怎麼會那麼奢侈的給我那麼多選擇?
一輩子,隻有一次昨天。
……
我的昨天,隻是在那樣一個深秋的午後,見到一個人,他坐在沙發上抽煙,白襯衫,西褲,領帶鬆鬆垮垮的掛在頸子上,很隨意的樣子。
關導把我帶到他的麵前的時候,他站起身來,微笑著看我,然後伸出手來握住我的,聲音是極好聽的男中音,渾厚而有磁性——
“你好,我是胡軍。”
忘記自己坐了多久,終於才慢慢睜開眼睛,原來已是黃昏。
對岸的夕陽正在緩緩下降,染紅了半片湖,秋水長天,落霞孤鷺,我第一次發現這片湖也有這麼美麗的時刻。
我又看了一眼這麵前的湖水,起身。
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
抬頭忽然看到不遠處有位賣雪糕的老人,彎著腰正在擺弄自己的雪糕箱子。
猶豫了一刻,還是走過去。
對著那張蒼老的臉,輕聲的問:
“大爺,您好。”
老人迷茫的抬眼看向我,我禮貌而平靜:
“請問,剛剛站在這裡的那個人,他說了一句什麼話?”
……
老人起初茫然的與我對視,忽然目光慢慢變得明亮起來,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抬起手來,啊啊呀呀的比劃著,發出斷續的音節。
原來是個啞巴。
我嘴角抽[dòng],無奈的苦笑了下,沖他點點頭,轉身離開。
畢竟,是沒有緣分,連想聽的最後一句話,都沒有聽到。
……
我慢慢的順著小路向前走去,路邊生出新綠的樹枝低垂下來,劃過我的耳邊,微微癢癢。
忽然胳膊被一隻手拉住,我回頭,驚訝的發現是那個老人。
老人乾枯的手鬆開我,依然努力而認真的比劃著。
我尷尬搖頭:“大爺,我聽不懂。”
老人的額頭上冒出了些許汗珠,左右看看,除了我們兩個再無旁人。
忽然,他好像發現了什麼曙光一樣,伸手一折,身邊的一根樹枝應聲而斷,裂開嘴嗬嗬的笑了起來。
我迷惑的看他,他拉住我蹲下去。
湖邊的土地鬆軟而潮濕,他一筆一畫的劃下去——
他竟然會寫字!
……
我看著麵前一點一點浮現出來的,歪歪扭扭的字跡,不由自主的,微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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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夜風微涼,我身上的襯衫都被汗水和露水重重打濕。
站在那座經過了很多次卻始終遠望的樓房下麵,我扯開嗓子大喊:“胡軍!——胡軍!——胡軍!——胡狗哨!——”
他終於探出頭來,沖我比了個手勢,我停下了呼喊。
他不一會就下樓來,還在一邊匆忙的繫著襯衫上的釦子,埋怨道:“你真是的,不會打個電話讓我下來?非得這麼喊得天下皆知的,連我小時
候的外號都喊出來了。 ”
我嗬嗬傻笑起來,盯著他不說話。
他終於把最後一顆釦子係好,抬起頭來看著我。
故意板著臉,似笑非笑:“說吧,這麼晚了,大明星光臨寒舍,有何貴幹?”
我把手向他麵前一攤:“拿來吧。”
他嘴角抽抽兒兩下:“……什麼啊?”
我不再說話,歪著頭看他。
……
他終於微微笑開來,嘆口氣,從衣袋裡摸出一張紙,放到我手裡。
其實我已經不用看那張紙上的內容,隻是當他掏出的一剎那,我的眼淚就已經不爭氣的爭先恐後向外湧,一滴一滴落在那張紙上。
“哎哎。”他叫著,趕快把那張紙奪回來:“你幹嗎?弄得那麼濕,想銷毀證據?那可不成。”
我噗嗤一聲破涕為笑,上去就給了他一腳,正踢在他膝蓋上,疼得他哎呀大叫。
我才不管,上去還要繼續施暴,結果還沒得逞已經被他拉進懷裡,緊緊的抱住不放。
窩在他懷裡感覺真溫暖,我閉上眼睛。
……
“……她什麼時候籤的字?”半晌,我輕聲的問。
他把我抱得更緊些,聲音在我的臉側,比我還輕:“剛剛。在你來的……前幾個小時。”
我抬起頭來看他的眼睛:“……那她現在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