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陪老頭子我下盤棋。”
方銳苦惱的抓著頭發回到小屋的時候,那副字畫已然不翼而飛,鍾毓在小廚房的灶台上忙碌著,就著昏暗的燈光,方銳看到了躺在藤椅上悠悠晃動的談老,也聽到了那一句話。
方銳一愣,“我不會下棋。”
“真不會?”
方銳跟談老那灼灼的目光對視不到零點五秒,驟然敗下陣來,心中莫名的壓抑,輕聲道:“小時候外公教過我圍棋,象棋也有過,不過不是很精通,也算不上好手。”
“會就好,坐。”談老微笑。
方銳瞥了眼廚房那高挑身材的曼妙背影,輕輕皺眉,終是釋然一笑,坐了下來,“談老先生,其實您現在應該是好好休息才對,夜深了,天很涼。”
“這不有爐子。”談老指了指旁邊燒得正旺的火爐。
方銳失神,透過明黃色的火光,那是一隻蒼老的手臂,皺紋滿布,卻剛強而有力,這種感覺出現在一個垂垂暮年的老者身上,實在不是很符合,但卻偏偏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瞥了眼談老先生,方銳又是訕訕一笑,“爺爺,我還是……”
“你這年輕人,好生優柔寡斷,這樣能成什麼大事。”談仲老爺子微微眯眼,語氣不鹹不淡,卻是聽的方銳神情一怔。
若是換個人跟自己說這種話,以現在方銳的性格,可能會聽進去,也可能會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但是從談仲老先生的口中輕飄飄的說出來,方銳記在了心裏。
“好吧。爺爺,那我就來了。”
“好,你先手?”
“那我就當仁不讓了,老爺子,小子棋藝不精,還望多多指點。”方銳笑了笑,眼神驟然淩厲,伸手摁在了車上麵。
車一進一。
談仲老先生一怔,隨即輕笑搖頭,接下來,方銳的打法可謂是殺伐銳利,靠著一股從不怕玉石俱焚的拚命三郎氣勢,在局部糾纏中絕不退縮,似乎有些詫異的談老先生微微皺眉,隨即釋然,巧妙應對。
四平八穩,這是談老先生下棋的風格,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用來形容談老就是最貼切的詞,有種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的圓潤與灑脫。
方銳激進果斷,談老見招拆招。
到後來,談老先生下子的速度越來越慢,思索的時間也更長,他的落子斷然不會平地起驚雷,但中能掐中方銳的要害,令方銳苦不堪言,飄飄然的化險為夷。
而方銳的感覺,從始至終都感覺自己的勁道全部都打在了一團柔軟的棉花之上,心中憋悶的很,眉頭緊蹙,眼神迷惘,談老先生的棋,將自己吃的死死的!
第一局足足下了三十多分鍾,方銳的步步緊逼並沒有占到多大的上風,談老先生反倒看似避讓,卻始終遊刃有餘,完全是在跟方銳打太極的感覺,總之就是你占不到我半分便宜。
最後方銳剩下了一顆光禿禿的帥,壯烈慘敗,悄然歎息,瞥了眼廚房忙碌的高挑女子,眼中有些戚戚然。
“年輕人,怎麼,這就失落了?”談老先生輕笑。
“爺爺,再來一局!”方銳一怔,隨即眼神熠熠,猛地抬頭,有些不服輸的勁頭。
“得,飯好了,先吃點宵夜。”談老搓了搓手。
方銳心中失落,但也不好說什麼,隻能乖乖的坐下來,隨即鍾毓端著兩碟菜走了出來,方銳登時就是一愣,那女人摘取了墨鏡,嘴角有著一抹如初升朝陽般的笑容,微微蕩漾。
“你在看什麼?”鍾毓似笑非笑。
“我,我……啊,這菜做的真不錯,色香味俱全。”方銳訕訕的笑了笑,埋頭瞥了眼桌上的菜,嘴角抽了抽,“色,色香味俱全,俱全……”
“哈哈哈!”談老爺子發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鍾毓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方銳,嘴角的弧度微微起波瀾,眸含秋水,輕輕搖頭,“我沒見過你這麼傻的人。”
方銳已經看著桌上的那黑乎乎的東西呆住了,聞言下意識道:“我也沒見過。”
鍾毓一怔,隨即搖頭,扭頭離去。
“小方啊,你別介意,我這孫女兒什麼都好,就是做飯這方麵略欠妥。”談仲老先生笑。
方銳繞了繞頭發,尷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麼接茬,自己總不能再繼續誇這幾乎難以入眼的所謂“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吧,那自己還是人嗎。
“來,動筷,這麼晚讓你過來,也是難為你了。”談老率先拿起了筷子,夾起了一塊燒的跟碳似得塊狀物,輕輕送進了口中,似乎還有些回味,“毓兒的手藝還是沒變,老味道。”
方銳咧了咧嘴,這種手藝,不論是變好變壞,還是變一下好吧?
在談老先生笑眯眯的注視下,方銳最終還是下了筷子,心中苦笑果然一般來說漂亮的女人都是不怎麼會做飯的,除卻蘇琛之外,徐媚啊,蔚可欣啊,都是神仙級別的廚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