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下束發布帶,握到手中,垂臂一抖,手中已經赫然是龍吟不休的三尺青鋒。
蛇妖死去得並不痛苦,胡仲賢一劍削落了它的頭,並將那顆碩大的頭顱釘死在地麵上。蛇頭神情很猙獰,它死不瞑目,也許至死它也不明白,來追殺它的為什麼會是一隻妖。
胡仲賢破開巨蟒的肚腹,拖出早已經咽氣的秦少。
秦少通體沒有傷痕,他是因為窒息而亡,周身都是蛇腹中的腐肉及腸夜,他可以說是被那些東西淹死的。因此他的表情扭曲,張著口,五指彎曲,似乎仍要掙紮著要呼吸最後一口氣。
胡仲賢在他腰間摸索了片刻,在一團團粘夜中翻到自己送給他的小荷包,取出那顆丹藥。
若非這顆不起眼的藥丸護身,秦少此刻也該是一團血肉了。
胡仲賢將藥丸塞在口中,嚼碎了,俯身口對口喂到秦少嘴內。
死人當然不會吞咽,他隻能一點點的用舌頭將那藥送入他已經僵硬的咽喉中。秦少身上腥臭撲鼻,引人掩鼻,他本來是隻有些潔癖的妖,可此刻這些都顧不上了。
待藥丸喂畢,他將秦少扶起,把掌心貼上他後心,緩緩將自己法力順著他經脈送入。慢慢產生熱量將那藥丸化入血夜,送遍周身。隨著法力一周一周在他體內的運轉,秦少僵硬的四肢肌肉開始柔軟。這個早已經死去的年輕人開始顯出了生氣,原本發青的麵容有了些血色。
胡仲賢麵上淌下汗滴,這樣源源不斷的輸送自己的妖力,其實並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他將秦少放平,咬破手指在地麵劃了個圈,用血痕將自己和他圍在圈中。這道血符能在他魂魄離體之際,防止猛獸或外人進入圈中,傷害兩人的身體。
末了,他到秦少身邊坐了下來。
一番忙碌,他終於有心情能仔細看看他的臉。
秦少此刻的樣子和先前相比就象換了個人,慈眉順目的,早沒了那股暴斃必帶的戾氣。他就象睡著了一般,安靜地躺在他身旁,眉目輪廓分明,是個非常英俊的青年。
胡仲賢微微笑了笑,"希望......我能夠帶著你回來!"他對著一無所知的秦少低聲道。
做了這麼許多,隻剩下最後一關,也是最難的一關--從陰間找回他的魂魄。
胡仲賢合上雙眼,片刻後,魂魄離身而起。
第 26 章
地府他不是第一次來。
若幹年前,他順利度過天劫,帶著滿身傷痕和滿心歡喜去尋遇真子,卻在他道觀中見到他衣冠塚。他這才知道自己能僥幸活下來的原因。▒思▒兔▒網▒
原來並不是自己太幸運,也不是自己修行高深,而是因為有個人,舍了自己幾百年的修為,陪上了一條姓命來為他擋禍。
那時候,他也不休不眠,日複一日地來這裏找過。
然而黃泉之下,廣大無垠,冥界之內,魂靈如蟻,一雙眼哪裏尋得遍。
這樣過了十年,閻羅十殿、十八層地獄他處處翻到,偏就找不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看不見那冷清的青色光芒。他迷茫又慌張,是自己遺漏了什麼地方?還是他早已經魂飛魄散?這個突然冒出的念頭讓他心如火焚,痛不鬱生。
孟婆見他癡心可憐,指點他道:也許是早轉了世,地府才找不到,既然如此何不到人間看看。
這樣他才返回地麵,再見了天日。
然後遊曆天下五十年,經過千山萬水。
然而世間廣袤,眾生如芸,天大地大,他遇不到他。
難道他們早已經無緣?
......伸出五指。
他還不是仙,他看不見那根早已經牽錯了的線。
收攏拳頭。
他隻懊惱自己曾經的不夠努力。
可天下居然有這樣巧的事情,一個甲子前,魏父救了因天劫受傷的他,一個甲子後,還是因為魏家,他見到了秦少。
而他帶著遇真子的青芒。
可能失而複得是種什麼樣的心情呢,也許就是他這樣的了--狂喜,驚恐,謹慎得如履薄冰,惟恐打破最後一絲幻想。
青茗還是孩子,他不知道他這些經曆,更不會明白他這份心情。
比起活生生的他在眼前,那些小小的戲弄算得了什麼呢?
而此刻,
他怎麼能讓這個人再死一次!!
片刻後,他身已在第一殿外,正聽判官在殿上詢問:"生死薄上怎麼沒有這個人?!"
胡仲賢吃驚,探頭一看,在黑白無常間垂頭站著的可不正是秦少的魂?
到了陰間,秦少早沒了平日的囂張,與所有到這裏的人一樣,他臉色蒼白,表情頹喪。唯一奇特的時候他周身返著的青色光芒。
胡仲賢心中一凜,這樣光芒是遇真子當年獨有的。常人修道日長,到最後,法力都可以實質化,而會有什麼樣的光與本人的姓情相關。
每個人的光芒都是獨一無二的。
仔細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