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月輝宛若水銀瀉地,滾燙的血水不斷從傷口中流淌出來,地方將領張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咽喉中竟是血水,發出來的聲音隻是咕咕咕的模糊聲響。
至於我,我腰間還夾著那柄雪亮的刀刃,傷口之間能夠看到裸露在外的內髒,縱使是兩隻手都無法將傷口完全捂住。
如此重的傷勢,雖然沒有直接要了我的性命,但卻跟殺了我沒什麼區別。
敵方將領直到最後都沒弄明白為何我在麵對死亡的時候竟是沒有任何猶豫,因為他不知道在我過往二十年的征戰中有多次麵對過死亡,又有多少次死裏逃生過?
死亡對於我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因為身上的傷勢,我感覺有些體力不支,單膝跪在了地上,同時用青銅劍支撐著我的身體。
至於我身邊的敵軍將士,當他們看到我從萬軍從中取的地方上將首級之後,所有人都手持著手中的武器,愣愣地盯著我,一時間他們竟然不知道到底是該攻擊我,還是該做什麼。
就在這時,伴隨著一道清脆的木頭折斷的聲音傳來,那卻是蒙恬衝到了地方的將旗下麵一劍砍斷了對方的旗杆。
隨著將旗的倒下,地方最高將領被斬首的消息則好似瘟疫一般在地方的軍隊中蔓延,不到數分鍾的時間,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地方將領死了。
如今還存活的有四萬六千與匈奴大軍,在麵對還剩下不足一萬二的北伐大軍與王家軍的時候,竟是自己亂了陣腳。
擒賊先擒王,這是行軍打仗中的禁忌,而因為我自身對王家軍的了解,知道他們隻會因為我的死亡而更加憤怒,我這才膽敢肆無忌憚地衝鋒陷陣。
再有一個便是,如今我和蒙恬真的是別無選擇,橫豎都是死,還不如拚一把。
隨著時間的流逝,失去了主心骨的敵方軍隊開始呈現一盤散沙,王家軍與蒙恬大軍則是以一種收割的方式經行著戰鬥,戰損比例急速攀高。
我看著蒙恬,臉上笑了笑,知道我們這次是真的活下來了。
可是就在我臉上綻放出一絲笑容的時候,我卻是突然感覺到一股濃烈的腥味湧現咽喉,哇的一聲,一口猩紅的血水從我口中噴射了出來。
我感覺頭腳冰涼,腦袋有些沉悶,此刻的我不僅僅傷勢嚴重,而且還失血過多,再加上一路的征戰殺敵,留下了太多的新傷舊傷,可以說,我如今的狀態,不比當初我被這淑月一起逃亡的時候好多少。
而如今,卻是沒有淑月在我身邊為我治療。
“要死了嗎?”
我在心中這樣對自己說道。
蒙恬以及王家軍的一眾將士已經來到了我的身前,蒙恬將我從地上扶起,看了看我幾乎被攔腰折斷的傷勢,努力為我捂住不斷流淌的血水,蒙恬皺著眉頭,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或許隻有天祭殿的大祭司能夠救我一命。
隻是……
我看著一眾陰沉著臉的王家軍將士,每一個人身上都侵染著猩紅的血液,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那張已經花了黑了的臉上是一臉的凝重神色。
我衝著這群平日裏粗糙的漢子大聲吼道:“喪著個臉幹什麼?老子還沒死呢。”
所有人沒有說話,我也不再理會他們,在蒙恬等人的攙扶下一點點向戰場外圍走去,至於此刻的戰場,因為地方軍心徹底潰敗的原因,所以對方的防禦也是形同虛設,可以說,如今的蒙恬大軍於王家軍簡直就是收割的節奏。
不到一刻鍾的時間,敵軍足足九萬將士,死亡的死亡,逃亡的逃亡,投降的投降,這一場戰鬥徹底結束。
以少勝多的戰鬥,在我王傅這一生中也打過不少,可是如此艱難的還是頭一次,而得之自己竟然打贏了戰鬥的王家軍與蒙恬大軍則是原地歡呼了起來,縱使他們此刻已經沒有多少力氣,恨不得立刻躺在地上好好的睡一覺。
沒有人發現地上的異常,鬆軟的泥土很快便將屍體以及眾人傷口中流淌出來的血液吸收了進去,然後一股詭異的力量將這些血液以一種固定的方式描繪圖案。
這種圖案與之前蒙恬大軍陷入的陣法圖案一模一樣。
借助著銀色的月光,我能夠看到每一個戰士臉上的笑容,可是下一刻,我真切地感覺到攙扶著我的蒙恬整個身體都位置一滯。
我不明白到底是怎樣的事情竟然能夠對大秦戰神蒙恬造成如此強烈的衝擊。
同時這個時候我也是看到所有將士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了,隨著戰士們的目光,我看向了戰場的邊緣,借助著銀色的月光,我能夠看到濃烈的硝煙中隱隱有戰馬的身影。
同時整齊的馬蹄聲傳入我的耳中,不僅如此,我甚至能夠感受到大地傳來的劇烈的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