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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醒來時身子微微一顫,睜開雙眼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慢慢地、慢慢地深呼吸,胸口明顯上下起伏。

“怎麼了?”殊楠輕輕撥開他額上、頰邊的發,感到掌下一片濡濕,竟是流了一身冷汗。“我傳太醫來看看可好?”

霜搖搖頭:“不用,老毛病了。”

“是舊病,怎麼不治好?”殊楠知想霜向來隻相信曹隱白,也隻給曹隱白看病,想起那日曹隱白摟著他,還有他那一聲聲『隱白』,不禁脫口:“要不?興許換個大夫能治得全。”

霜仍是搖頭:“治不好的。”

“怎麼就說治不好?先試試再說吧。”殊楠勸著,關心中隱含幾分私心。若是別的太醫治全了霜這個毛病,說不準以後霜就不再與曹隱白那般親近了。

“隱白說治不好,那就是治不好。”霜相信曹隱白,既然連曹隱白都治不好的病,那就不要再勞煩他人了,況且……他身子的事,還是愈少人知道愈好。

也許曹隱白真是神醫,可見霜如此相信他,真讓殊楠心裏滿不是滋味,才想再勸,霜便閉上了眼:“我好困,再讓我睡一下。”

見他臉色慘白可憐,殊楠不由得一陣心軟,又想起自己沒多少時間好睡了,便拉起暖被窩進去,用自己炙熱的身體包覆著霜,為他暖身子。

霜在殊楠懷裏,身子漸漸暖了,那份熱度還像是透進了深處,把心也暖了。這是個危險的迅號,可就如同當歡,你明知它有毒,卻仍耽溺於使用它時的一時快意。此刻殊楠的懷抱對霜來說,也是一種當歡。

第24章

24

霜假寐著,神智卻清靈。曹隱白同他說過他的症狀,說他是因為害怕而全身肌肉僵硬,是心病,沒藥醫的。若真要醫,治標的辦法是找個人看著他睡,在他做惡夢時喊醒他就沒事;治本的方法,就是要找到他心裏的那個疙瘩,徹底地刨掉。

可曹隱白哪知,他心底的疙瘩又豈止隻有一塊?這短短二十一年的人生中所發生的事;那燦燦皇宮中金碧熒煌的背後裏人情冷暖,都似一把把尖刃,一下下刨在心頭。

他的心,早已不完整了,殘破得像一塊肉瘤,若真要全刨去上頭的疙瘩,隻怕也什麼都剩不下。__

幾日來心心念念,弄得自己心神不寧的人兒正在懷裏,早已疲倦極了的殊楠昏昏沉沉就要睡去。迷迷糊糊間聽得懷裏的人輕聲問著:“怎麼有空來?”

想你了。

太甜蜜的話。

唇瓣揚起好看的弧度,殊楠隻道:“哪裏有空?抓到個小頭兒,正忙著呢。”

霜心底一陣激靈。

原本隻是睡不著覺隨口而問的一句話,卻意外得了消息,霜此刻全清醒了。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他從兩人由京裏回蜀西的路上,一開始對殊楠的轉變感到懷疑、接著幹脆將計就計與他虛與委蛇,為的,不就是這句話?

霜不相信殊楠對自己的溫存是真心、亦不相信自己對他的回應是真心,明明一開始便知這不過是兩人共同作的一場戲,卻怎知心頭一陣難受?

李殊楠,你輸了!

多麼想要指著他的鼻子當想告訴他,這一場柔情戲是他輸了,可一想到那畫麵,卻不知怎麼開心不起來?霜暗暗咬牙。隱隱已知,也許他們的關係早隨著那口冰鯉,散了、糊了,糾葛成一片混沌,再也分不清你你我我,更不懂誰是誰非。

不!我應該要開心的。現在不開心,一定是因為我還沒有真的得勝。戲,還有一半還沒做完呢!

斂起心神,霜暗暗盤算曹隱白多久能得到消息?又多久能把事解決?看著天邊隱約泛起的魚肚白,心裏已有計較。

他的勢力與照王相比不值一哂,可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怎麼也不能輸在冬王的地盤上。否則,接著還用玩耍下去嗎?

殊楠自律嚴謹,能睡幾個時辰便是幾個時辰,時辰到了不用人叫也能自己醒來,現下天才白了一半,他眼裏就清徹得很了。

悄悄想起身。一動,卻有一股力量勾著。那力量不大,殊楠還以為衣襟勾到了什麼?低頭一看才知竟是霜雙手揪著他襟口不放。

殊楠長著粗繭的指輕輕要去撥霜修長秀氣的指時,竟聽得幾不可聞的一聲:“別走。”那語氣裏竟像有一絲絲請求,就像……就像……就像那天夜裏,他口中的那聲『隱白』。

“你……”殊楠詫異。要知霜的脾氣極硬,以往就是幾次被他整得死去活來也沒開口求過他。

懷裏的身子僵了僵,像是極度隱忍些什麼?接著負氣般地鬆開手,背過身去:“我不會求你的。”話裏隱約幾分撒嬌意味,竟是萬般可愛。

殊楠心裏一甜,在他這句話裏化成萬般柔情。身子偎了過去,輕輕將他整個人圈在懷裏,隻當他是被剛才的惡夢嚇壞了。輕聲道:“好,不走。”

殊楠的話很溫柔,溫柔得讓人有些眼熱。霜的掌心按住了環在自己胸口的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