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有一個驀然的畫麵,綱吉也從沒試想過見到這麼一個不熟悉的人的未來姿態。

這樣突然地出現,他才把他和自己回憶裏的模糊身影對峙。而他叫著自己的名字,也是所有記憶裏的第一次。

——明明對“自己”還是陌生人不是麼?

他竟然在這種兵荒馬亂裏被敵軍司令給控製住了。

“真的是你啊。”有些驚訝、了然以及別的不可名狀的在入江眼裏瞬間掠過,他皺起眉頭眼神陰鬱,想起了痛苦的事情。

捏著綱吉下顎的手收緊讓他有點吃痛,入江手指上的雷瑪指環閃爍的光從眼角斜斜刺入。

——為何語帶悲傷?

他帶領他的千軍萬馬兵臨城下,狼煙彌漫在天空,亂世中的曆史越來越模糊,險些和他錯身而過。

“入……入江?”差點在眼角溢出淚水,兩人的姿勢在狂亂的背景中凝固。

他完全可以掬起死氣之火,甚至幹脆地來上零點突破;他也可以啟動自己的匣子把他置於生死之間。

然而他們什麼也沒有動作,長久地凝視著對方。

“你還記得多少,關於我的。”入江忽然問,手上鬆開了他的下顎改為捧住他的臉。

——不許逃開,我不許你再逃開。

“是指十年前的你麼?”放在身體另外一側的手不安地緊握,比疑雲更難受的好奇淹沒了他。他們像是多年未見的相識者,和平地在一個午後的下午茶上談起當年遺憾的事情。

“我記得,可是我們並沒有比打過照麵更多的交集不是嗎?”

入江點點頭:“但是會有更多的,你看你現在就無論如何也不能忽視我了。”就像你烙印在我心裏的樣子,無論是噩夢的陰影還是無比美好的向往,它可以比十年還要久遠,一直久遠下去。

3.

對於綱吉來說,這樣的相視和再會都太不夠美麗,談不上能讓他回憶的價值,可是他卻在腦中無數次地重複播放。

——你應該記得我,你要知道。

他無比篤定的說法都從眼裏洶湧地傾瀉,隻等著將自己吞噬.

他步伐沉重地向自己走來,卻讓他想伸手去扶住。

這可不是你應該關心的重點,綱吉分明地看到入江眼裏的信息。他不再隱瞞不再掩飾,赤摞裸地攻擊著綱吉不能完全明了的思維。

“對於你來說這個未來算什麼呢?”他拋出第一個問題,聰明如他,也有在死胡同裏徘徊的時候。

“差錯。”

“你看到了,這是事實並不是錯誤。”

“你不是這樣做的嗎?”你詭譎地布下了一個局,企圖隱瞞在表象下製造一個漏洞。

“可是你死了,這樣你都無所謂嗎?”

“對於我來說,這隻是眾多未來裏的一個。或許我在過去所做的事情正在無限趨近它,但是是可以改變的。”

“可是你死了。”入江閉上眼重複道,“我並不希望這樣。”

要冷血要殘酷無情,原來他還是差一點勇氣。

忽然之間有些執念的事情都顯得不重要了,力量和權利的巴別塔傾頹,宛若垂死掙紮的罪惡。

無關值不值得,即使他們傾盡全力毀滅一切,他還是那樣淡定地微笑,冥想戰役。他們攻城略地的意義全部飛灰湮滅,連死亡都無法將他擊敗。

不明白自己輸在哪裏,就像不知道為什麼火光會在原野的空曠寂寥中憑空出現,隨風在天空深藍色的黑暗下飄向泛黃的地平線,指引一段路途又忽然消逝。

“這一切可以不發生嗎?你能做到嗎?”

“竭盡全力。”

“殺了我吧。”

“對不起,隻有這個我做不到。”男孩像他一樣無比篤定地說。

4.

你總是這樣說。

我已經料到。

用仁慈的殘忍溫柔地給人致命一擊。

5.

大束的白玫瑰被遞到青年麵前,又在他伸手接住的瞬間收回來。入江迅速地從花束裏麵抽出三支再度禮貌地遞上,剩下的全部送去與牆角典雅的垃圾桶作陪。

“送我玫瑰,不管是幾十朵還是幾朵都一樣顯得奇怪吧。”澤田綱吉溫和地笑著,眉眼都有著好看的弧度。

“不,因為密魯菲奧雷的奇怪規定,要帶上同名的花來自報家門。”不需要那麼多,隻要出類拔萃的來作為你的陪襯。

綱吉轉身把花朵插進桌上的琉璃花瓶,沉默地撥弄了幾下讓它們呈現好看點姿態。

“你是隊長級別的?”綱吉掂量著他的能力,心想如果不是對方可以保留就不會有差錯。

“第二小隊ROSA……”雖說這樣的矯揉造作的名號不令他滿意。但是他已經默認。

“為什麼呢……”綱吉沒有肯定地點頭,反而是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