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才是你沒有丟掉紙花的真正原因？”黎昕歎了口氣，“你要知道的，生老病死是常事兒，作為生者，隻有繼承前人的意誌活下去就好，畢竟這是唯一你可以決定的事情不是嗎？”
段彬的性子很急，看到黎昕的猶豫樣子二話沒說就開始把東西往外搬。正要走近臥室，卻被骨亦向前阻止了。
“我都說了不可以！我不想搬走！”
“我就知道你小子這幾天鬼鬼祟祟不大正常，你肯定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段彬一下把骨亦扯開，打開了臥室的門，然而眼前出現的景象卻讓我和黎昕都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裏麵擺滿了格式各樣的祭奠死者的紙質品，紙人也好，馬車也好，雖然做工不是十分精致，可是也初具形態。紗窗裏透過縷縷的熱風，可是心裏卻冷了半截。
“你這家夥，果然……”
“所以才要聽我說啊！”骨亦幾乎都要哭出來了，“我不想離開這裏總是有理由的對吧，為什麼不聽我解釋啊。”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難道你不知道你這屋子裏有東西嗎？”段彬看著骨亦吼道，“你家的貓之所以撓門，不是因為住戶搬東西，相反是因為有東西過來看你做的這些玩意兒，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我知道紮匠這種差事會這樣，可是，至少也讓我完成一次好嗎……”骨亦竟然委屈的流出了眼淚。“那個死去的阿婆，就是我的母親啊。”
“我父親在我出來找工作的第一年就去世了，母親一個人打理紙紮店。當初他們要我繼承這活計，讓我混口飯吃。我嫌棄這工作不體麵就沒有接受，還離家去了城裏，結果……”
所有人都成沉默了，也許這樣有時候多出自己的真實想法要比藏在心裏好受得多。
“找到工作之後，我把她接過來和我一起住。本來想讓她換一個環境，換個心情，可是她還是不願意放下這差事，哪裏都不願意去。她說她幹了一輩子，這活也在最貧乏的年代救了她的命。現在她走了，她給別人紮了一輩子的紙人，自己卻一個都沒有。我給她做這些有什麼不對，我不願意在這裏搬走有什麼不對！”
骨亦撕心裂肺的吼著，眼睛裏的淚止不住的流出來。“我要是搬走了，她不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嗎？我知道，紙紮匠這活計容易勾引鬼魂，但至少我想讓她知道，她的兒子也圓了她的願望……我也是紙紮匠的傳人，我這樣做到底有什麼不對……”
黎昕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像孩子一樣摟在懷裏。“沒有什麼不對，你隻是後知後覺而已。”
“算了。”段彬回頭看了看一邊熟睡的貓，“如果你執意要這樣的話，我也不阻止你了。過了百日就快點搬走，免得夜長夢多。”
“謝謝長官。”骨亦鞠了一躬，眼淚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