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你可算是醒了！”張瑋從另一張床上掀起被子跳了下來，林恒把腦袋一轉，眼看著他朝自己跑了過來。男人頭上的紗布是新包紮過的，身上的衣服也換了一套，容光煥發的模樣與在村裏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張瑋興奮地跟剛有了兒子似的，渾身都是勁兒，一會兒問林恒吃不吃水果，一會兒問喝不喝水，上躥下跳跟耍猴戲的一樣，看得林恒眼花。
大哥，您能安心地坐下嗎。林恒在心裏默默地吐槽，他把頭轉向了另一側，卻是一張空床。
“季……”他張了張嘴，最終把問話又咽了回去。張瑋沒聽清林恒從嗓子裏發出的聲音，扯著嗓子疑惑地“啊”了一聲。
外麵的護士走了進來，沒鼻子帶臉的對張瑋斥道：“能不能小點兒聲，鬧半天了。吵醒了隔壁的算你頭上啊。”她正說著，一低頭，眼睛和林恒正好對視上，護士的臉上多了層欣喜，“喲，你醒了啊？我去叫醫生。”
臨走前，護士又瞪了張瑋一眼。
張瑋撓了撓頭，剛被訓完話，老臉沒地兒放隻得尷尬一笑，和林恒扯皮：“要是能把隔壁那位吵醒了，算我強。”
林恒的目光直直盯向張瑋，如果沒猜錯的話……
“季和躺那邊呢，”張瑋懂他眼神裏的詢問，指了指牆皮，“還發著燒，剛我去的時候沒醒。”
醫生拿著聽診器走了進來，身邊烏拉跟了一堆實習生，看見林恒的眼神都發著光，林恒無語地看向天花板，自己又不是什麼疑難雜症，至於拿來做教學案例嗎。醫生連手都沒下，看了一眼林恒，便抬頭對張瑋揚了揚下巴：“他沒事兒了，休息一下就可以出院了。不過注意一下手。”
張瑋忙應了，親自送醫生還有失望的學生們走出了房間。
林恒把受傷的手從被子裏抽了出來，白色的紗布裹得十分專業，估計裏麵還加了夾板，比季和的手法好多了，他心裏想著，問道：“衣服呢？”
張瑋剛進來就遇上當頭一問，一瞬間沒反應過來，他看著林恒舉了半天的手才回過悶來，疑道：“這是什麼名牌啊，怎麼你和季和都要它？”
林恒一愣，把手揣回了被子裏。
張瑋問道，“我放季和的屋子裏了。你要？”
“不，”林恒淡淡道，“我睡了多久？”
張瑋算了算時間，回道：“快一天半的時間了。”
林恒用沒受傷的手撐在床板子上，硬讓自己坐在了床上。張瑋嚇了一跳，急道，你要起來說聲兒啊！我這不還在這兒嗎巴拉巴拉，把林恒又吵得頭疼，恨不得現在叫那護士姐姐把這位給清理出去。
林恒微微皺起眉頭，問道：“這兒還是雲南？”
“是，這就是蔡茂生跟咱分別的那個地兒，王大姐就在隔壁飯館打工，”張瑋提起王桂香，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就湧上了心頭，他抽了抽鼻涕，道，“我真沒想到，江大爺能幹出這種事兒來，李葉的屍體……”回想起梅吉河旁的慘狀，他的胃裏就是一頓翻湧，張瑋用手拍了拍胸口，對林恒擺手道，“不說了，真他媽殘忍。以後真不能小瞧這鰥寡孤獨的。”
“哎對了，到了中午，王大姐來送飯，你有什麼想吃的嗎？”張瑋見林恒半天沒說話，以為他是被那場麵給刺激到了，不動聲色的轉了個話題。
林恒搖頭，回道：“都行。”
“哎呦，別說都行啊，這次可真是麻煩你和季和了，要不是你們我差點兒就沒命了，你盡管說想吃什麼，我掏錢。”張瑋一拍胸口盡展雄風，口若懸河的吹了起來。
咚咚——一陣緩輕的敲門聲吸引了房中兩個人的注意力，林恒抬起頭看著蔡茂生筆直地站在門口，手還保持著敲門的姿勢。
“季和醒了。”蔡茂生道。
林恒點了點頭，拉開被子下了地。
季和身後靠著軟墊，腦袋旁的櫃子上還放著花瓶，百合混著鬱金香的香氣在房中彌漫，他摘去了假發，臉上的髒汙也被洗去了，原來的好看相貌露了出來，清清爽爽的坐在床上，就算什麼也不做門口也有護士來回走動，為了偷偷看上他一眼。
他攤開手心看著掌紋，思緒飛快地運轉著。他和林恒耽誤的時間比預想的要長，再加上這次受得傷，回去可有的養了。季和握緊拳頭，蹙起眉頭，任務……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