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叫張瑋去,就是屋子裏剩的那位了。張瑋見林恒麵容緊繃,一張嚴肅的麵孔似乎在做無聲的抗議,他縮起脖子立馬端起毛豆向內間奔去。
季和站在一二層的樓梯之間,手指間少了一根可以解憂的煙,對於譚青峰和邵炆這種人他可以選擇轉移話題或是一笑了之掩飾住自己,然而林恒帶著認真的態度將他逼上死角,徑直的切入中心尋求答案。林恒要信任,要能把後背放心交給隊友的那種,這是他在軍隊中培養出的認知。可季和不是,他不過是在單純地完成任務,給上級一個交代,甚至不想與林恒有過多的交流。
轟隆——
天空炸響一個驚雷,空氣中的潮濕氣味瞬間湧入季和的鼻腔,弄癢了他。
“阿嚏。”這種地方要是生了病,估計會被所謂的“巫師”從頭淨化到尾吧?季和打了個噴嚏,想都沒多想翻了個麵便朝樓上走去。
林恒的手剛搭在門把手上,就覺出有一種力量向外拉扯。季和打開門,一個黑影從頭頂落下,他連抬起來察看的意思都沒有,餘光直接從林恒的身側穿過,不做半分停留:“……下雨了。”
林恒點點頭,把門關上了,轉過身神情複雜的望著季和的背影,昭然若示的拒絕談話明晃晃擺上了桌麵,二人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
張瑋聽到了季和說話的聲音,端著毛豆把門拉開了一條縫,看到二人並未吵架和動手的打算才按下撲通撲通跳動的小心髒從裏屋走了出來,他把毛豆墩在桌上,朝牆角走去。
張瑋撅著屁股在自己包裏翻了一通,在最深處拽出了一副撲克牌,他笑嘻嘻的說:“哎?閑著也是閑著,玩兩把吧!”
林恒拉開凳子坐在了桌旁,張偉一屁股落在了林恒的對麵,季和剛想拒絕的嘴見到此景隻好閉上了,這二人不是串通好了,一起把他拱上台?季和伸了個懶腰,給他們倆先打了劑預防針:“玩兩把算了,明天還要去看跳大神的呢。”他見張瑋開始洗牌,問道,“玩什麼?”如果是梭哈、二十四點之類的,他能保證把這倆人贏得隻剩一條褲衩。
張瑋把洗好的牌甩在桌子上,等著下家為他搬牌:“鬥地主!”
“……”也許今天是季和的倒黴日,他最不會的就是這個了。
林恒看了看沒動彈的季和,低聲問道:“不會?”
季和莞爾一笑,抬手搬牌:“輸了可別哭啊。”
林恒沒哭,季和更不會哭,唯一一個想哭的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張瑋。季和在他下家張張壓他的牌,林恒在他上家張張頂的他沒話說,張瑋不禁懷疑起這倆人是拿自己出氣呢。
“你以前沒帶人來佤族旅過遊?”季和問道,看中午的樣子張瑋像是第一次聽說巫師的巫術。
張瑋苦笑一聲,說:“不瞞您說,來是來過,但深入了解的也就這次,咱們現在的帶團旅遊您還不知道嗎,不就是烏拉一幫人站在山啊水的前麵拍幾張照,再不然忽悠著顧客去店裏買點兒東西。外國人連這個族聽都沒聽說過,更別說要來了。”
張瑋在解釋的工夫,季和就把手裏的牌打得差不多了,成功用三個三兩個四截住了林恒:“哦,現在你可以把這個地方開發出新的旅遊勝地了。”
“這哪行啊,”張瑋看了看打出去的牌,撓了撓後腦勺思考自己下麵該怎麼出,“你看,這裏交通不方便,北邊還接著緬甸,真發生點兒事兒可是很難出去的。”
確實,僅僅呆了一天的季和都快要被貧瘠的地方整得崩潰了,與外界隔絕的地方並非是眾人想象中的桃花源,也有可能是誰都想離開卻又無力離開的地方。
“還有啊,這地兒真的挺邪的,今兒讓王大姐宣傳的木依吉鬧的,我都有點不敢自己一個人睡了,”張瑋縮了縮脖子,全力演出自己的恐懼,“說是建國初期才被勒令停掉祭祀這種活動,聽說以前祭祀的時候,在外麵的人不管有多遠都要趕回來一起參加活動。”
季和笑道:“哦,實在不行你可以和林恒一起睡。”
“真的啊?”張瑋開玩笑道。
林恒安靜地看著他,手裏攥著六張牌,如同慢動作回放一樣,把牌都扔了出去:倆王、四個二。
季和:“……”
張瑋:“……”
張瑋虛笑一聲:“還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