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和一腦門熱汗也不敢擦,生怕擦花了自己的妝,他跟在林恒的身後坐上了車,二人找了個並肩的位置坐下,林恒主動坐在外邊的位置,把裏麵的位置讓給了季和。
張瑋坐在過道的那一邊,探過了半個身子對他們兩個說道:“這車咱們是一路直達,中途要是停了要是上廁所您倆就去。”
林恒點頭:“嗯,知道了。”
季和打了個哈欠腦袋發懵,他的高原反應有點嚴重,從坐在蔡茂生的車上那刻起他就犯困,現在上下眼皮跟磁鐵的南北兩極似的,互相吸引馬上就要合到一起。汽車忽然發動,季和沒坐穩腦袋咚的一聲撞在了車窗上。
林恒瞅了他一眼,嘲道:“沒過年呢,磕什麼頭。”
季和疼得齜牙咧嘴,以前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哪裏受過這麼多的苦,強忍著怒火沒把那個“滾”字吐出來,轉而道:“別煩我,我先睡會兒。”
“別睡,”林恒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一連和季和犯衝兩次。引得季和不由自主的把視線轉移到他的臉上。林恒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十分平靜的道出了自己為什麼不讓季和睡覺的原因:“高原反應,睡了會讓你大腦積水。”
“哦……”季和將信將疑的看了他一眼,總覺得這是個騙局,但從這張漠然的臉中他又讀不出有關陰謀的字符,隻得暫且放下自己的小人之心,強撐著眼皮欣賞窗外的景色。
不過外麵也沒有什麼可看的,山是連綿青山,地是黃土泥地,飛馳的客車沿著狹小的道路奔跑,若是坐在張瑋那邊還能欣賞到萬丈深淵,可坐在裏麵的季和就隻能看著一樣的山一樣的土,看得他更困了。這次他換了個方式解乏——與林恒講話。
“我想起個事兒來,你上次問我那個……”季和拿出手機,點開“短信”的界麵,用手指打出了“蝙蝠”兩個字舉給林恒看,“是什麼意思?”
在這裏怎麼能說清楚,林恒覺得季和肯定是困懵逼了,更何況他對季和還沒有建立起十足的信任,這種與隱私有關的事情他還是決定放在肚子裏爛掉也不要和這位紈絝子弟老實交代。林恒把頭搖了搖,選擇保持沉默。
行吧,小夥子很有主意。季和把手機裝回口袋裏,拍了拍林恒搭在腿上的手臂:“麻煩換個位置,我和瑋哥說說話。”季和講的是標準的普通話,在民風淳樸的地方他的聲音混在一堆亂七八糟的方言中顯得格外突兀。坐在前麵的小男孩轉過身,瞪著兩雙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季和,季和朝他溫和地笑了笑。小男孩媽媽拍了他後背一掌,示意他坐好,隨後又瞥了季和一眼,眼中帶著懷疑。
季和願意聊天,張瑋怎能不趁機狗腿一番呢。他笑著壓低聲音,對季和說:“您說想知道點兒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季和點頭,小人也有小人的好處嘛。他用手托著下巴,擺出興趣濃厚的模樣,笑道:“講講佤族吧?提前給我說說,免得破壞了人家當地習俗。”
“哎行,”張瑋答應的很快,但其實他自己知道的也不過是皮毛而已,佤族住的地方極偏僻,很少有人聽說過這個名字,說要去玩的人更是寥寥無幾。張瑋憑著都拚西湊來的消息,開始滿口胡言:“就這佤族人民啊,談戀愛可自由了。小夥兒到了十七、八歲就能‘串姑娘’了。”他說完這話,看著季和停了一秒。
季和很配合的捧場道:“什麼是‘串姑娘’?”
張瑋笑道:“就是小夥子結成伴彈著三弦吹著笛子,晚上去喜歡的姑娘家。然後再送喜歡的姑娘禮物,這姑娘若是在幾天內不還,就表示接受了小夥子的求愛。”
“哦——”季和拉長聲音,“想不到還挺有意思的。”話音剛落,剛剛看了一眼季和的女人回了頭,嘴裏操著一半普通話一半方言嘰裏呱啦講了一句,半車的人都笑了起來。從她那不善的表情來看,應該不是什麼褒義的話。
季和朝張瑋挑了挑一邊的眉毛,說:“麻煩翻譯一下。”
張瑋訕笑了一聲,趁機報複了一下季和一開始給他的下馬威,於是清了清嗓子道:“她說‘你個外來的懂個屁’。”
林恒默默地看著張瑋,直到把張瑋看得合上了嘲笑的嘴,他才把視線移到了季和的臉上,安安靜靜地等著看這人接下來怎麼“化險為夷”。
張瑋縮了縮脖子,連聲音也自動降低了,他把半個身子探到兩排座位夾著的過道上,伏在季和耳邊道:“您可別和婦人一般見識,這兒的人都挺不講理的。”
季和眨了眨眼睛迅速把視線移到了女人的臉上,伸出手指著張瑋說:“大姐,他說您不講道理。”
張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