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觀察著乘客們的臉一邊往後走,經過化妝而變得土黃的臉再配合他大爺般的走姿,活脫脫給人一種猥瑣搶匪的即視感。
坐在外麵的漂亮空姐聽到動靜後站起身,衝他微笑輕聲道:“先生你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有點口渴,美女能給倒杯水嗎?”季和舔了舔嘴唇,在別人看來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空姐的職業素養良好,放輕腳步以免打擾到其他人休息,欠身道:“請跟我來。”
季和笑著跟她進入了準備間。
空姐彎下腰,一邊倒水一邊低聲說:“出了機場後往左邊走,上一輛車牌號尾數為032的白色麵包車。”
“哦,老譚那孫子竟然把你給派來了。”季和看著她那截窄細的腰說道。
空姐轉過身,遞給他水杯嗔道:“不是他派的,你不會想知道誰派我來的。”她眨了眨眼睛,“還有你怎麼搞得這麼土?”
聽到這麼一句話,季和對那人是誰心裏有了個大概目標。麵色不改衝她挑眉,縱使外貌憂愁又土卻還擋不住自身的氣質。季和舉著水杯,痞痞一笑問道:“流浪藝術家。怎麼了,不喜歡啊?”
“德行,誰敢不喜歡季總啊?”空姐半趴在他的身上,繞著他垂在肩膀上的長假發,笑著問道,“身邊兒的就是你的那位【感性】?”
季和溫柔地把空姐拉開到安全距離,杯子裏的水動都未動又塞回了她的手裏:“喬莉同誌,請認真工作不要八卦。否則副局給你穿小鞋。”
喬莉笑著把水倒掉,她知道這位爺不高興了,轉了個話題。不過季和的威脅對她來說毫無作用:“那我錯了副局,什麼時候賞臉一起吃個飯?”
季和擺了擺手,又跟大爺似的晃出了準備間。
季和躡手躡腳的坐了回去。他耳力很好,聽見了林恒發出的細不可聞的呼吸聲。季和把頭朝向睡沉的林恒,心中忍不住嘲著,這人還真當出來公費旅遊了啊。
季大少爺睡不著,看別人睡得香甜心裏跟自己賭氣。到現在他都氣不過,憑什麼呀?憑什麼就把這麼個沒心沒肺的二貨丟給自己,這孫子還挺有耐性自己變著法的欺負他都沒把人給趕跑,也真是絕了。季和越想越氣,幹脆別過頭去不再看林恒。
喬莉隔著好幾排的人衝季和曖昧一笑,季和權當沒看見合上了眼皮。
“哎,到站了!”林恒拍了拍季和的臉,他這一覺睡醒隻覺肩膀酸疼,偏頭看去,季和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睡著了,腦袋把他的肩膀當成了枕頭,自覺地靠在上麵。林恒本想推開他的,但又怕惹惱了他日後不知道怎麼被折磨呢。抱著“忍一時風平浪靜”的心態,林恒一直忍到飛機降落。
季和不耐煩地拍開他的手,低聲道:“別拍,給我把粉拍掉了。”
林恒收回手,抱著單反站在一邊。
喬莉裝模作樣的走了過來,善言提醒道:“先生別忘了拿好自己的東西,祝您旅遊愉快。”
季和打了個哈欠,點點頭:“借美女吉言啊。”
二個人走出機場,林恒習慣性地抬腳往右走,被季和扯著胳膊又拽向了左邊:“您不認路就聽指揮行嗎!”
林恒沒理,認命似的背著巨大的包稍稍落後於季和地往前走。
機場門口堆了不少等客的司機,他們都知道一般從這裏出來的人不差錢,能拉上哪個冤大頭就拉上,拽上黑車就狠宰一頓。拉客的司機殷勤的招呼林季二人,把倆人當自己親大爺似的喊著:“坐車嗎?”“哥們去哪兒啊?”季和當做看不見他們那副嘴臉,通通無視掉了,他東張西望的看了半天車牌,跟做賊一樣在找著什麼。
蹲在白色麵包車旁邊的邋遢男人正抽著煙,百無聊賴的數著來去匆匆的行人。他朝機場門口瞥了兩眼,看見季和和林恒一前一後背著單反一邊像是在探尋一邊在往前走。他眼尖的很,也多虧季和現在的樣子跟照片上的差不多。
男人鎖定目標,把煙屁股隨地一扔,和周圍的司機一個嘴臉,笑著迎了上去:“哥們走嗎?我那白色麵包,特別寬敞!”
季和被他拽著胳膊往前走,心裏頓時明白了幾分,笑道:“聽你口音不是本地人?”
“還真不是!聽哥們兒你的口音……咱倆老鄉吧?得得得,更給你倆算便宜點兒了!”男人一直把他倆拉到麵包車上,把後門重重拉上,自己鑽進了駕駛座。伴著周圍拉不著客的司機那羨慕的眼光,揚塵開走破舊的小麵包。
上了車林恒就察覺出了氣氛的不對勁,憑他多年培育的職業素養來看,這名司機像是和季和在進行一場偷偷地競賽,二人像是在過招又像是在交流。林恒雙手從胸前交叉穿過,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實則仔細著司機的一舉一動。男人從後視鏡裏與季和對視,他臉上流露出的正氣和剛才市井小民的模樣完全不同,季和的嘴角上抹上了一絲輕笑,或許該找的人就這樣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