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卻有一人例外,他的五師兄,玄劍門中武功最高強的人。
那日初遇他時,他正在廂房前院練著劍,日近黃昏的夕光,籠罩住他那頎高的身影,他手中那把不停揮劃的長劍,在影中劃出一道道惑人的光芒。
頭一回,他看著他人的身影怔愣了,傻傻地站在一旁瞧著那比其他師兄們還要高頎修長的身影迷了神。
不知過了多久,五師兄止住了劍勢,扛著劍步步朝他走來,停在他跟前仰了仰他那陰鷙的臉龐。
「小鬼,還不快滾邊兒去,別擋著本大爺的路!」他的嗓音又亮又響,語氣恰如他那響亮的嗓音般毫不客氣。
那聲吼,是他與他初遇時所聽聞的第一句話,或許是被那聲吼嚇傻了,待回過神來,那一臉凶惡的五師兄,已不知到哪兒去了。
自那次相遇後,他變得喜歡到那常對他大吼大罵的五師兄那兒去,盡管五師兄嘴上總嚷著要他滾邊兒去,卻未真正地將他趕走,讓他真以為,這人是麵惡心善的好師兄。
可他錯了,一夜,向來不主動找他的五師兄,竟在那日夜裏尋到他房裏來,臉色難看至極,不待他詢問發生何事,他便捉住他,什麼也不說地把他扔到昏暗無光的地窖中。
他拚命地喊著五師兄,卻求不回那人無情的離去,他不停地哭叫,換來的隻是沉默無息的寂靜。
在黑暗中的恐懼令他發狂,他不停地抓著身周能依附的東西,不要一個人,不想要一個人在這兒,爹娘死去的心慌,又一次地湧上心頭。
他哭了許久,甚至抓傷了自己那雙白嫩的手,將他關入地窖內的五師兄,才終於將他自黑暗中拉出。
或許是氣極了,他不斷地打他、咬他,五師兄卻隻是將他抱得緊緊的,一句話也不說的任由他發泄。
自那之後,他恨極了五師兄,想要報複他,讓他生不如死,所以他偷了師娘煉製的百花丸,陷害對他存有愧意的五師兄吃下那藥丸。
一切就如他所預料般,師娘大怒地懲戒了五師兄,甚至逼師父廢了五師兄的武功,瞧著那幕時,他心底有著說不出的快活。
可最終,師父並未廢了五師兄的武功,僅是將他關入柴房內十來日當作懲戒。
他好不甘心,偷偷地到城內買了塊雕有他名尾的鐵片,趁著五師兄入睡時,燒紅了鐵片便往他身上扔。
他要他好好地記住那股疼,要他身上烙有他的名,要他一輩子帶著那烙印反省他犯下的過錯。
為此,五師兄被燒傷了,當時他還不知曉那塊鐵,究竟是扔到師兄身上的哪兒,可五師兄卻不願讓任何人碰他的傷,僅是一人獨自在房中療養。
好幾回他偷偷地去瞧五師兄,卻隻是瞧見他趴臥在床上無法起身的模樣。
見五師兄成了那副淒慘的模樣,他好是得意,直到他聽聞其他師兄們談起五師兄的事兒,他才恍然發覺自己才是那犯了錯的人。
原來那日,本就厭惡五師兄的師兄們,見不得他如此接近五師兄,便前去尋五師兄的晦氣。
甚至聯手將五師兄打傷,在他麵前說了些不堪入耳的話語,踐踏了他的自尊。
被激怒的五師兄,出手傷了大師兄,師父得知此事後,狠狠地教訓了五師兄一番。
因為他,五師兄被其他師兄們打傷了;因為他,五師兄所敬愛的師父冷落了五師兄,一切隻因為他。
莫怪五師兄會將他關入地窖,因為他憋不下這口氣吧?因為他這麼個小鬼受盡屈辱……
他好後悔,每日每夜,都跑去偷瞧五師兄,也發覺了那烙印,竟是烙在那令人羞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