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薑河,十四年前,我在霧都市的警校畢業,各科目成績沒有出過全校前三名的我麵臨了我人生中第一次重大意外——失業,散夥飯上我平生第一次喝多,高聲祝福著同屆成績比我差的同學即將成為人民警察。女朋友回了老家,沒有選擇成為警察,而是在其父親的外貿公司就職,兩個月後與早我們一屆畢業的幹警師哥結了婚,完美的詮釋了“人民警察愛人民,人民警察人民愛。”,有著無顏麵對家鄉父老情結的我,沒有選擇回家,而是跟死黨王明借錢生活,我們在警校期間是最好的朋友,一起學習,一起闖禍,一起追女孩兒,是鐵打不散的至交,他零星資助了我近三個月的生活費,第四個月,他在我租的平房裏與我見麵。
王明說:“我們上學的時候什麼都在一起,我們的感情堪比馬克思和恩格斯,是偉大的友誼。”
我頜首道:“當然,要沒有你這三個月的資助,我早餓的命歸西天了,我確定你就是我的生死之交。”
王明聽到我肯定的回答後麻利的從黑色塑料袋裏取出三柱香和一盞香爐,他點燃了香插在了香爐上,整理了下衣服,撲通一聲跪下,此情此景不僅弄得我手足無措,更令我終生難忘,他豎起右手三根手指,大義淩然的對我說:“既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也表個態,黃天在上,厚土為證,我與薑河雖非親生兄弟,但勝似骨肉金蘭……”
我驚訝的說:“大哥,我們是男的吧?”
王明抿了下嘴想了下改口道:“啊……勝似骨肉兄弟,從此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發誓,如果薑兄再不還錢,我就和他同歸於盡!如有違背,不得好死……”
那天過後百無聊賴的我終於停止了喝酒——睡覺——上廁所這三點一線的頹廢生活,準備開始奔於生計,然後還錢,我從那天開始相信,許多有為人士之所以能勤勞奮鬥,刻苦努力,都是被債主逼出來的,即便終生悲催如楊白勞,不還紅了自己閨女喜兒麼?在人才市場的大門口,一輛黑色吉普車攔住了我,一個目光堅毅,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將我帶到了市公安局,那一天,我的檔案被注銷;那一天,我經曆了人生最嚴肅的一次談話;那一天,我很高興,我開始了我的臥底生涯。更開心的是,我還沒來得急和王明打招呼就被派往雲南,而且組織明文規定,沒有上級指示,嚴禁私自與親友連絡,這是我此生第一次這麼理直氣壯的欠錢不還。
遊走於中緬邊境,十四年間在我的協助下打掉了四個重大販毒走私團夥,期間為了不暴露身份,甚至還不得不假意與警方交火。除此之外,我也接應過多名和我一樣工種的同事,大家有的相處幾天,有的相處幾年,有些人從中緬邊境分別後至今杳無音訊,但也側麵聽說過有的人在這期間得到了極大的提升,獲得了極高的榮譽,回歸了正常的生活,當然這也是我的理想,誰又希望每天都過這種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日子呢?人生就是這樣,怕什麼來什麼,驚險的一幕在我一次執行任務時,被飛來的流彈擦傷髖骨,幸運的是我的同期臥底同伴及時將我解救,不幸的是同期三名臥底,隻有我們兩個得以生存。塞翁失馬,我由於多次立功,組織上也考慮到我現在的傷情,同年決定停止了我的臥底工作,掉回霧都市市局工作,享受局級待遇,我繃緊了十四年的神經終於得到了放鬆,那些吃不好睡不好殫精竭慮的日子也戛然而止,幸福的大門向我敞開了,然而我卻陷入了沉重的痛苦之中,十四年來我能在虎穴生存,靠的是頭腦反映,高超演技,縝密的思維,每一次行動我都會計劃的萬無一失,在最後一次執行任務中,由於我過於謹慎,延誤了裏應外合配合的最佳時機,導致我們的身份泄露,戰士張寧因此不幸犧牲。縝密使我在險境中每每脫險,卻也毀滅了一個剛二十出頭年輕戰士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