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段(1 / 2)

色的長袍,我聽說,這是塔哈幹沙漠上的人民為了懷念帶給他們安定生活的泰內瑞王而自發穿著的。我還是穿著一身白袍,騎著我的駱駝,日以繼夜地趕路。後來我聽說,那一年,很多出生的男孩子都取名叫做辛沙。那些樸實善良的人民啊,以最感人的方式在紀念著他。

按現在的腳程,再有兩天我就可以回到泰內瑞城了。我那頭駱駝一路奔來,已經疲累不堪,於是這天我在沿途的城鎮裏打尖時,抓緊時間到市集上買了一峰據說腳程很快的年輕駱駝。

我牽著駱駝回到住處,在我推開客舍大門的時候,我完全呆住了。我站在門外,手裏還牽著我的駱駝,連一根手指都沒法移動。

他竟然出現了!在我眼前,在那院裏昏暗燈火中立著的,竟然是他,竟然是我想念了千遍,為之流了多少淚水的,活生生的那個他!

我朝他撲了過去,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鹹澀的液體流進嘴裏,我才敢相信,這具軀體是真實的,不是我的幻覺。

一刹那全身的力氣都被人抽走了,我隻覺得手腳發軟,頭腦發昏,一下子就倒了下去,什麼也不知道了。

再醒來的時候,他在我身邊。

我從未如此想感謝上天,比起那些追悔一生的人,我是何其幸運,竟然得到一個機會,可以重新再來。

不過,哼,麵前這個家夥,既然好好活著,就不能不受我一番嚴刑拷打。

還沒等我動刑,他就已經招了。

事實其實非常簡單,他在我離開前就已經開始把伊亞培養成為下一任的泰內瑞王,我離開以後不久,他覺得是時候放手了,就把泰內瑞王國整個交給了伊亞,也把勞朗留下了輔佐他。為使權利平衡過渡,他特意留下王囑,然後假裝身死。在伊亞順利控製了局勢以後他就火速離開了泰內瑞,前來尋我了。

他講完以後,狀極輕鬆地拍了拍雙手,問我,“現在,我的陛下,我們去哪兒?”

我撲哧笑了,和他相視,然後默默擁抱。

我們的心裏都清楚,對於我們來說,在哪裏或是去哪裏,都沒有任何分別。古老的塔哈幹民謠說,在一粒砂中也可以看到整個世界,而對於我來說,從他的眼眸中,我看到了整片天空。

我們騎著兩頭駱駝,像一般的商旅一樣四處行走。他一向政務纏身,對民間風俗百態見得極少,我倒也樂得當個向導,時時看著辛沙這個一貫深沉的人突然變成一個好奇寶寶,也是一件很令人噴飯的事。

我們在路上不斷聽說,新任泰內瑞王在塔哈幹沙漠的綠洲裏修建水利,墾殖荒地,同時廣招天下學者到泰內瑞的宮廷,使許多學者得以在良好的環境下潛心研究與寫作;伊亞他還在國都泰內瑞建造了規模宏大的學校、圖書館和天文台,我們都相信,他正在慢慢地把泰內瑞建成人人向往的文明之地,因此心中甚感安慰。

有一天,我們經過了偉大的帕爾米拉的遺跡。

在一千多年以前,這個城市曾經像一顆光彩奪目的珍珠,出現在茫茫無際的塔哈幹沙漠中。帕爾米拉是當時著名的沙漠綠洲,具有極其發達的文明。就是今天我們還能見到它遺留下來的高大的廊柱和綿延數裏的石砌商道。然而它在戰火中被夷為平地,帕爾米拉的文明就此成為曇花一現的傳說,成為塔哈幹沙漠裏一道永遠的傷疤。

我和辛沙都下了駱駝,在廊柱間徘徊著。我們互相望著,清楚地看到對方的驚歎。是啊,這樣規模的建築,需要多麼巨大的人力和財力才能修建,在那時,不知每天有多少峰駱駝滿載著貨物從這裏通過。

我坐在地上的碎石上休息,辛沙走過來說,“你看,當年怎樣一番豐功偉業,現在也隻剩得這些斷石殘垣。”

我點頭,慢慢歎息。忽然我想起一件事,問他,“那個,苦爾的王,你攻下瑪裏達以後流放了他,是嗎?”

他有點莫明所以,但還是回答我說,“是啊,怎麼了?”

我嗬嗬笑起來,“你忘了吧?你就把他流放在了這一帶啊,”我一邊說著,一邊靠在他肩上,“想想啊,我們和他過著一樣流離失所的生活呢。”說完,兩個人對視,然後一起大笑起來。

我們的路越走越遠,我的健康狀況也越來越差,也許很快就到了,可以說再見的那一天了。

那天清晨,我起得很早,一個人坐在外麵發呆。

他披了衣服出來,從身後摟抱著我,輕輕晃著,咬著我的耳垂問我,“又不乖,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