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大惡極----道道嶺
1、
付堅,大好青年,三八年華,商賈子弟。在本城最大批發市場順順發搞服裝經營,門麵牌號A座四棟三樓303。
八月盛夏,烈日炎炎。付堅坐在真皮沙發上吹空調,把手裏的文件夾丟到桌上。
包大龍放下煙鬥,拿起來掂了掂。
"這裏麵是我們的要求,你看看。大家做生意都不容易,也沒要求別的,就兩點。一要減門麵房租,第二不能再收物業管理費,那些保安清潔什麼的,你養著也是白養不是。"
包大龍丟開草擬合同,下麵還有一疊紙。他笑了聲,"喲,還有呢。"
付堅的白牙直晃,"前陣子不小心翻到的東西,老資料了,你別嫌棄。"
包大龍翻開來,臉色一變,肥胖過度的雙下巴氣球似的顫了顫。
"十年前你這順順發裏有一家做生意的,兩個月付不出房租,你就叫人把他們打成重傷。他們連夜跑了,你還沒放過,一直追到東北打殘了他小兒子。不是我說,這也太狠了,要傳出去了可不好聽,老百姓一憤怒,你的房子隻怕就難賣囉。"
"你這房子也不行。外麵看上去像模像樣的,裏頭簡直就是個危房!我去找人鑒定了下,說是勉強能達到拆遷標準了。我正考慮要不要上報,你說呢?"
包大龍的下巴抖抖,"把你的要求再說一遍。"
"房租減到八百,其他亂七八糟的錢以後免談。"
旁邊一個尖嘴猴腮的叫起來,"八百?!拿來養豬都比這賺錢!"
包大龍起身甩了他一巴掌,對付堅說,"行。"就爽快地簽了字。
"還是您老明理啊。"
付堅笑眯眯地上去握手,拿起合同,轉身走人。一路還在唱山歌,"我滴個哥喲我滴個妹",把整棟寫字樓震得嗡嗡響。
包大龍從落地窗邊上俯視他的背影,招人過來,"去找部車搞他。得狠狠撞,別舍不得。撞死了才做算。"
"是。"尖嘴猴腮的開始撥電話。
包大龍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唉,等等。跟他說清楚,別用我那寶馬,用桑塔納就行了啊。"
付堅從郵局出來,站在街邊,喜滋滋地張開雙臂,深呼吸,迎接夏日的氣息。
就在這免費又新鮮的空氣充盈於他的肺部之時。
"吱----嘭----嗷----"
"桑塔納撞人啦!桑塔納撞人啦!"有人跑起來,使了勁地喊。
付堅是被人拿水澆醒的。
這水腥臭難聞,付堅爬起來,"呸呸"幾聲。抬頭一看,前麵站著一排人,都是蓬頭垢麵,素衣枯槁。他往下看了眼自己,也是白衣服,手拷在一起,還帶著腳鏈。
付堅想,完了,這一撞,把腦子撞壞了呀。都產生幻覺了。
人潮往前推,付堅也被人推了一把,"快點!"
"哦、哦。"付堅踉蹌地走了一段,見到一棟華麗麗的大房子。雖是青磚白瓦卻頗有古韻,雕梁畫棟,一派雍容。一條青龍立於閣頂,隱隱約約,似騰雲駕霧。
付堅心念幾轉,已經算了個大概,不由得嘖嘖羨慕。這房子,過千萬哪!
人一個接一個地進去了,卻不見出來,也不聞其聲。付堅站在門口,朝裏張望,卻隻見一張青銅鑄造的大門,帶著森森鬼氣。門突然開了,他正鬱細看,後背卻突然受力,叫他一陣踉蹌,跌入門內。
有個太監似的人瞧了他一眼,往名冊上一劃,細細唱道:"淮南付堅,過鬼門關矣--"
2、
付堅大駭,腳步一亂,摔倒在地。這一摔正好瞧見左手邊十米外一座古木門亭,上麵掛著一塊牌子,他揉了揉眼睛,那四個字不就是"陰曹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