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事情都還有微詞,但就憑這份胸懷,就不得不讓人道一聲佩服。

修衡被他那種罕見的讚賞眼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打岔道:「還有件事忘了說。」

「嗯?」

修衡先指著柳葵官,「這個傢夥,最喜歡年紀比她小的美男子。」然後指向任清野,「這個傢夥,男女都可以。」最後看著子陌下結論:「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壞東西,你不要跟他們走得太近。」

此言一出,自然惹來一片抗議之聲。

三人鬧了一陣,又坐下來飲酒用膳。

任清野突然開口道:「今天大概差不多了吧。」

葵官竟然聽得懂他的意思。「就算不是今天,大約也就在明後日。」

子陌自然而然地將求助的視線投向修衡。皇帝將一片鹿肉放進嘴裡,慢慢咀嚼完了才道:

「兩、兩天?」

本來便是倉促成軍,鞏封華死後,號稱勇冠十二州的鶉首軍頓時四分五裂,繼續進攻者有,繳械投降者有,四處燒殺搶掠者有,已經不成氣候。讓王師陷入苦戰的,反而是其他幾路聞風而動的叛亂軍隊。

大都是些烏合之眾,被朝廷大軍打垮確實隻是時日的問題,但是兩天?會不會太樂觀了一點?

「陛下對狄嘉說,沒有全部掃平叛軍就不準回京師,不準發戰報請賞,最重要的——不準喝酒,所以他肯定會發了瘋似的把仗打完,一個人先跑回來問陛下要珍藏任清野一十三年的謎曲釀——」

話音未落,一隻大腳「砰」地踹開了殿門。隻見一身戎裝的鐵塔般巨人,飛快往空著的那張桌前跑,粗豪聲音叢濃密的鬍鬚中悶悶地傳出,幾乎震動了整座宮殿。

「打贏了!拿酒來!」

說完誰也不理,逕自抱著酒罈子牛飲。

眾人皆含笑看著他無比糟蹋的喝法,無人指正

「朕沒說錯吧?秦卿——」楚修衡轉回頭喚他,正欲自我標榜幾句,回過頭卻看到子陌趴在桌上一動不動,不禁一楞。

「他睡著了。」柳葵官柔荑輕輕撫上他舒展的眉心,露出柔和的神情。「這些天該是累壞了。」

連日裡不眠不休東奔西走,剛開始時更是得不到僚屬的半點支持,防務政務,全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秦子陌的身體早疲憊已極,但大事未定隻能強撐。聽到捷報,心中緊繃的弦忽然鬆開,不知不覺便昏睡過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楚修衡失笑。「真是服了他,竟然一下子就睡過去。」雖然如此嘲弄,他那漫不經心的臉上,也露出了鬆口氣的神情——畢竟這場賭博,是他砸下了所有身家才贏來的。

「那麼,」任清野拈著兩個酒杯走到他身邊,遞一個給他。「敬我們何其不幸改頭換麵的皇帝陛下。」

楚修衡將杯中酒一口喝下,看向秦子陌沉睡的安靜容顏,笑道:「事已至此,咱們就好好幹它一場吧。」

任清野不語,緩緩走到廊廡下,抬頭看滿天星鬥。「咱們啊……」

「怎麼,你有什麼不滿嗎?」柳葵官夾雜著威脅的清脆嗓音在他耳邊響起。

任清野看向她明顯躍躍欲試的神色,不禁苦笑。「不不,我豈敢。」

柳葵官霎那間的笑容直教天頂滿月黯然失色,她隨即又毫無顧忌地吊上男子高大的肩膀:「那就一起來吧!」

太過興奮的大喊,即使如銀鈴般悅耳,也足以將秦子陌從睡夢中驚醒。少年揉著酸痛的脖子,一時忘了身在何處。楚修衡走到跟前,將他茫然的臉拉扯成奇怪形狀,用從未有過的開朗口吻道:「如卿所願,朕要開始當好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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