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喜歡上了你,甚至私自溜下山,不遠萬裏跋山涉水,就為了來這裏見你一麵……可你卻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是你,是你喜新厭舊拋棄了他,才把他逼上這條絕路!”
祺瑞隱隱想起幾年前的那次出遊,中途因著妲蓮的古道熱腸,不知解救過多少人,怎可能一一記得?他似笑非笑道:“那又如何?若不是他太過偏激又如何會選擇自殺?你不是也很喜歡他麼,巴巴地跑來這裏,隻是為了殺我這個拋棄他的人?那我問你,他可有把你放在心上?”
驚恐的痛楚貫穿了他整個身體,他瞪大眼叫道:“與你無關!”
“你現下傷了兩人,怎能與我無關?”他語氣一轉,堪堪指向陽佟痛苦欲絕的眉心,“你道我為何不殺你?
“你難道不覺得奇怪麼,來時是臘月初八,你來了少說也有三個月,至少該已過了早春時節,為何到現在仍是千篇一律的冰天雪地?你再想想這些日子以來,除了你,還有什麼外人入得這府,又有什麼人出過這府?依你看這又是什麼道理?司寇總是勸你離開,你執迷不悟。不過就算你想,怕是也走不掉的。
“還是從頭說起的好。司寇始終顧忌你對徐離情深,怕傷了你的心,沒有正經告訴你。不錯,我承認我從來隻如禁臠般對他,雖待他不薄,卻也未放入真心,的確辜負了他。他心眼極小,又是容不得瑕疵的極端性子,我一旦發覺,便早早抽身,著實心驚他的固執,也有意無意防著他,卻全然想不到他會用自盡來了斷。
“這個人!我倒不知這個人心計竟深於此番地步!
“那天,也是如今日這般的大火,我站在屋外,聽得他在裏麵嘶著嗓子喊道,他偏不讓我死,隻苦苦囚我於此,要我眼睜睜看身邊人死去,飽嚐那求什麼而不得的滋味。他借著火勢一遍遍叫道,話說得惡毒,聽得人心有餘悸。我有心相救,然而他放火前便打點好一切,堵死了門窗,眼看是救不出來了。那日無風,且下人發現搶救得及時,火很快便盡了,房屋因此無甚損傷,倒是他的屍骨,除了灰便再無其它。不,就連灰,也大半沉入地板,無法收訖。想來他是生生點燃了自己。
“就為這得不到的感情而毀了自己,至於嗎?我從未勉強過他,他也莫要妄想能夠勉強我。隻是他性子太烈,竟生出這種方式。我當時並未在意,直到幾天後方發覺不妥。試探著問了幾個下人,竟無人察覺每天都重複著同一個臘月初八。想要出門,但總是被莫名其妙的理由拖住了腳,以往府上總是絡繹不絕,如今卻再無一人進得了相府,這樣看來,此處倒是生生與外界絕了聯係。
“好歹過了些時日,竟給你闖了進來,一時堪不透你的底,隻不動聲色,心知若想打破這個謎局,須得從你身上著手。是以我一直等著,看他招了你來究竟是何用意。
“卻原來他誤導你的恨意,倒教你遂了他的願。妲蓮生死未卜,司寇傷重,這漫天的火非燒到天明不熄,屆時隻怕這裏已是一片荒蕪狼藉,不知枉死多少人?”
祺瑞悵然笑著,冷意一點點逼上來,即便在這可媲夏日的火海裏,也如永沉深海,冰徹入骨。
“將你也牽連進來,他可於心有愧?”☆油 炸☆冰 激淩☆整 理☆
原本怔怔發呆的陽佟,聽見這句話,猛的抬起頭,突兀地笑起來,帶著不知是火光還是其它什麼的紅暈:“我要他愧疚作甚?我著緊他是我的事,他要如何我管不著,但求替他了了心結讓他安息便是。我就是喜歡他,我就是……”
祺瑞看他那般模樣,分明是萬劫不複了,仰頭歎道:“若他也如你這般想,也不會鬧出這許多事來。也罷,如今說什麼都遲了。”
他抱起妲蓮在懷中,陽佟緊走幾步攔住他:“你去哪裏?”
祺瑞厲喝道:“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