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歎了一口氣,他已經轉身想要離開,可是鬱淩寂卻叫住了他:“小寒,你過來。”
鬱淩寒不久前才上過這樣的一個當,現在怎麽可能過去,可是鬱淩寂的下一句,就讓鬱淩寒改了主意:“你過來,我被綁成這個樣子,還會傷你麽?你過來,解下這凝碧刀,帶走吧。哥哥現在連個人都不是了,還留著我鬱家的家傳匕首又有何意?”
鬱淩寒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如何反應,卻奈何不了鬱淩寂的幾次三番勸說,好似被催眠一般,他終於慢慢踱了過去。
就連後來的秦永夜也無法確知當時鬱淩寂真想隻讓鬱淩寒解下這凝碧刀,莫讓它日日在自己眼前晃動,令他在籠中的時光少一分折磨,還是想讓鬱淩寒在解下凝碧刀之後替他割斷身上繩索?
但那已經隻會是永遠的迷了。
因為當秦永夜接到下屬報,而他放不下心,親自趕來時,他正巧看見鬱淩寒抬手正好解下凝碧刀。
秦永夜太是知道鬱淩寂,當下知道不好,手中袖箭就直奔鬱淩寂心房而去,秦永夜何等身手,那袖箭隻在鬱淩寒眼前一閃,就整整地沒入了他的心髒。
鬱淩寂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會有人殺他,他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凝著神瞧見是秦永夜,心裏忽地全部明白了。
已是到了生命的最後,他擠出一笑,雙眼惡毒地看向鬱淩寒,喉頭一口鮮血就直直地噴在鬱淩寒臉上,仿佛多年的怨氣在此時凝聚成一柄血箭,擊射著將他一氣洞穿。
鬱淩寒根本來不及躲避,愣愣地在那兒任著鬱淩寂所為,然後,就聽到了哥哥離世之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小寒,我們一家都死在你手上了,你現在滿意了吧?”
鬱淩寂是用著最後的氣力,拚死地說完這句話的,所以他剛一說完就已油盡燈枯,隻是他雙眼還那麽冷洌地剜著鬱淩寒,食指也僵僵地立在寒風之中,指咒著鬱淩寒。
鬱淩寒隻覺得一時之間天旋地轉,搖搖將倒,手中的凝碧刀千鈞重,一下子就落到了地上。
秦永夜此時剛剛趕到,伸手一撈就把鬱淩寒抓在自己懷中,然後仔細瞧了瞧他身上無有什麽傷害,想到鬱淩寒差一點兒就又被傷到,氣得發抖,立即就要將鬱淩寒抱離這個地方。
可是鬱淩寒心思一直留在哥哥臨死之前對他所說的那句話上,秦永夜來抱著他,給了他一些扶持,隱隱約約有些回過神,一下就哭出聲來。
“哥哥。哥哥──”鬱淩寒口口聲聲呼喚著鬱淩寒,他有很多話想要講,他沒有做什麽壞事啊,為什麽鬱家的人會一個一個的因他而亡,還要一個一個地死在他的麵前?鬱淩寒不住聲地哭,千言萬語堵在喉頭,根本不知道要先說哪一句。
可是秦永夜聽到鬱淩寒開口叫哥哥心中老大不快,不顧他剛曆來最後一個親人離世之痛,口中喝道:“哥哥什麽哥哥?你再也沒有哥哥了,你隻有我了,從今以後,你隻能叫我,聽到了沒有?”
鬱淩寒口一張,靜默了。
他再也沒有必要開口了,他最想得到諒解的哥哥,已經不存於世了,他身上心裏痛得更甚,口一張,一口殷紅的鮮血就吐在了地上。他的血和哥哥的血融在一起,根本就不辨彼此。
從今往後,不管哥哥對自己認是不認,不論天上人間,他們都不可能再相遇了。
秦永夜見鬱淩寒情急吐血,心裏一恨,轉身就抱著鬱淩寒而去,這當會兒,自然不會有什麽人想起那把凝碧刀,隨後有人過來處理鬱淩寂的屍首,而那凝碧刀自然也是迷失在杳杳紅塵之中。
秦永夜抱著鬱淩寒走了許久,進了一片林子,周圍錯錯落落地載了些不知名的樹,下邊生了一簇簇的野花,顏色配得各異,倒也顯得生機昂然。
此處幽靜,是一個鮮有人來的所在,鬱淩寒身上一直難受,又不知秦永夜為何要將他帶來此處,早就已經半昏半沈。
再轉上幾轉,赫然在麵前聳立著的,是一個三層小樓。
秦永夜將鬱淩寒放到地上:“你以後就住這裏,你喜歡麽?”
鬱淩寒點頭,其實他也隻點頭,別的什麽事他都做不了。
秦永夜道:“你從前是疏影閣的少閣主,這樓還喚‘疏影’,以後你就是這疏影樓的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