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石也說道:“辰兒,我們不會放棄的。那位公子已經答應替你療傷,我也將整個唐家都賭在了他的身上。”
“他背負著你的名字,以你的名字來做事,這必然會引起淩虛劍道的注意力,你已經不必這麼做了。”
無聲。
唐辰沒有說話,停下來的腳步又繼續走。
他沒有給冷天仇和唐明石一個答案,也沒有給他們任何一個承諾。
腳下的路雖然平坦,但是他卻走得步履闌珊,漸漸的,覺得眼前都是一片的黑暗。
風,在悲吼。而前方,是他為今生選擇的埋骨地。
唐辰弟子走入了屋內。
“走吧!”冷天仇一歎。
唐明石看著那一間燭光通明的屋子,想要踏入其中,卻根本邁不動腳步。
最後,他也隻能深深歎了一口氣。
“辰兒,無論你是怎麼想的,我也一定要為你奪回未來。”
這句話他對自己說,也是對唐辰所說。
說完之後,他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間院子。
看著唐明石的背影,冷天仇也是一聲嗟歎,那燭光裏的影子,在窗邊搖曳。
可是唐明石遠去的背影,又何嚐不是那般的孤獨。
真是獨孤的一對父子啊!冷天仇心裏如此作想,跟在了唐明石的身後。
很快,院子裏又繼續安靜了下來。
唐辰也在這時候從屋子裏走了出來,看著唐明石和冷天仇離去的方向,他的臉上全是蕭索。
對於未來,他又怎會不充滿向往?
可是想著他那遍體零傷的身體,寸寸碎裂的經脈,他又有什麼資格去展望未來呢?
“嗬嗬……”唐辰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些年來他所做的事情,連他自己也覺得可笑,又怎能不笑?
無用!
他知道得很清楚,可是未來早就失去了色彩。
想著唐明石的那番話,想著那名皮膚白皙的少年,唐辰的眼裏忽然生出了一絲渴求。
若有一日,他唐辰真的能夠傷勢盡複,踏入修行,那該是多麼美好的事情。
這天下四域十三州,那些無盡的玄奇故事,那些名傳天下的人物,還有那一座象征著人族的武神宮……
多少地方,多少美景。
可是,這些又哪裏與他有關。
呼——
一陣風吹過。
一道灰影出現,衣訣飄飄,從牆院上跳了下來,正一臉淡漠地看著他。
“你並沒有走?”唐辰有些驚奇。
方輕寒回道:“話還未說話,我又怎麼會走?唐辰,你是一個很有心氣的人。”
唐辰麵色不改,反唇道:“你所謂有心氣的人,不過是一個廢物而已。你接近我,無非就是為了得到我父親的全力幫助。但是我認為,你應該已經得到了。”
“嗬嗬……”方輕寒冷笑道:“我來此是因為什麼,我是為了得到什麼?你不都知道?為何要激我走?還是……你根本不敢麵對真正的自己?”
從見到唐辰的那一刻,方輕寒就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想到那已經成為一片廢墟的方府。
一切就好似時間倒流,他又怎麼會袖手旁觀?
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他根本無法拋下不管。因為他象極了當年的自己。
無論是唐家,還是唐辰,方輕寒都能從之中看到當年的影子……
“真正的自己。你在說些什麼?在我看來,這不過就是一個笑話!”
唐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是自嘲的笑。
“笑話……”方輕寒嘴角一笑,也跟著笑了起來。
月色之下,這兩名年紀相近的青年和少年,這一刻似乎極為投機。
“你笑什麼?”唐辰道。
“我笑你,我也笑自己。”方輕寒說道。
唐辰反譏道:“看你的模樣,似乎從小到大沒有吃過什麼苦頭。”
方輕寒回道:“那你的模樣,就吃過苦頭了?”
二人身材相近,服飾也相近,這一番反問,頓時讓唐辰啞口無言。
方輕寒看著他,忽然語重心長的說道:“你不要以為,這個世界上就隻有你不幸。這世上不幸的人,到處都是……你有你的敵人,但是,我又何嚐沒有我的敵人。你覺得你的敵人高不可攀,可是我可知道,我的敵人甚至比你想象之中還要高不可攀。這世上沒有什麼翻越不了的山峰,也沒有什麼無法擊敗的敵人。重要的是,你要有你的心。”
“心嗎?”唐辰喃喃道。
不知道從何時起,他就失去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