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侍衛也老成精明的,因為精明他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不光聽到了席爾達的滅燈的話語,也聽到了周圍官員們的議論,因為老成他才不會像那些毛頭小子一樣一句話把所有人都賣了,眾矢之的不好做,他不是皇太孫而是可憐的小侍衛,即便二等侍衛也有四品的職銜。即便對上四品他也要畢恭畢敬的稱一聲“大人”因為人家是龐大官僚組*織的一員,而組*織的力量是無窮大!
沒看見,三個字說得好,既不得罪人也說不上犯錯,因為他的職責就是審核,來了才審!
“王爺,您說皇太孫是不是頭一天上朝,睡過了——”
“放屁!”雅爾江阿打斷了身後的貼身侍衛的揣測,“皇太孫打小就在南書房讀書,小太監們每日都要叫起,今日上朝倒忘了職責,他們有幾個腦袋?去,到遠處迎一迎——”
不需太遠,繞過前邊的幾乘轎子就能依稀看見屬於皇太孫的兩盞燈籠,雅爾江阿趕忙迎了上去,因為走得急,他甚至趕在了挑燈侍衛的前邊,於是他很悲催——
席爾達讓轎夫把轎子抬過來不假,四個轎夫卻傻老婆等漢子一樣死守著,不光是他們,就是其他大人們的轎夫亦如此。披星戴月的抬人過來,到下了早朝至少還有兩個時辰呢,轎子放在這反正又跑不了,他們早就溜到背風處睡回籠覺了!
借著燈火,雅爾江阿倒是看見了轎子的四方輪廓,可除了罵一句停在路中的不懂規矩,他是真沒想到還有人能把轎子橫放——為了證明簡親王的悲催,必須要簡單交代一下轎子的規製!
所謂封建禮教,轎子也有禮。一為官轎,文官所用,按顏色分,金黃轎明黃轎帷是皇上專用,三品以上轎頂用銀,轎蓋、轎帷用皂,四品以下用錫。舉人秀才幹脆用綠布蒙了。二為民間用轎,或自備或營業,除去規製的顏色可任選。
這其中官轎與民間所用還有一個最大的區別就是轎杠的位置,民間用轎,一來愛惜人力二來也為了安全,所以轎杠的位置較高,轎夫們略略蹲身就能將轎杠上肩,而離地不高搖晃的程度也不大。至於官轎原本就是為了凸顯尊貴,高人一等就是必須的,經過專門訓練的轎夫自然也不會如紅高粱裏邊戲弄新娘的嘎小子們一樣作弄貴人。
雅爾江阿是典型的滿族漢子,身量極高且魁梧,及膝的轎杠對他而言就像絆馬索,還是連環套的,饒是雅爾江阿從小打熬的好騎射,下盤極穩,猝不及防之下已經是腳下拌蒜,誰知接著又是第二下,他再也站不住了,接近二百斤的龐大身軀撲通一聲摔在地上,紅緯的帽子骨碌碌滾到了弘皙的身前,連上麵的鑲嵌的紅寶石都摔飛了!
“保護太孫殿下!”
黑暗中的悶然一響讓舒爾端華做出了本能反應,一個箭步邁到弘皙身前,甩手兩隻飛鏢打熄了燈籠。隨著一聲令下,侍衛們刀出鞘,箭上弦,而魚兒也悄悄的拔出自己那杆特製的手銃,目光如無縫隙的雷達,既掃射周圍更留心太孫身邊的綠珠。
“皇城之內首善之地,哪來的刺客,”弘皙撿起了身前的帽子,看看上麵的兩層金龍邊,朗聲道:“請問,是哪位親王當麵?”
“奴才雅爾江阿參見太孫殿下,”雅爾江阿強忍著身上的劇痛,幹脆就趴在地上沒起來,“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原來是簡親王!”弘皙趕忙催促一聲,“快去看看簡親王受傷了沒有!”
“奴才沒事!倒是奴才失禮了!”
終究是皇城內,斷然不會有大坑之類摔死倒黴蛋,被侍衛們摻起來的簡親王雖是狼狽卻無大礙。
“簡親王這哪是失禮,分明是重禮麼!”弘皙笑著將官帽遞過去,“五體投地啊,弘皙怕是受不起呢!”
雅爾江阿聽出弘皙的調侃之意,嘿嘿訕笑著再瞅這轎子——
“來啊,給孤王好好查查,究竟是那位大人的手下如此不小心!”
不小心,聽起來好像還有開脫之意,可咬牙切齒的說?
“沒錯,是要好好查一下,”弘皙也不是凡是都會親力親為,有時候也不介意煽風點火,“孤來的時候這轎子正哼哼唧唧的往這抬呢,看簡親王之狼狽,怕是——”
怕是已經足夠猜想究竟有什麼惡毒念頭,偏是弘皙又加上心有餘悸的一句,“得虧孤沒敢往前走!”
雅爾江阿一瞬間覺得自己能理解皇上了,這他媽的就是眼中釘啊,當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