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羅克。
五一節到來前幾天,我在宿舍裏的座機上接到許軍哥的電話,他和我說,外婆跳樓自殺死了,讓我有空的話五一節回來奔喪。
外婆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她的青光眼病情兩年前開始加重,除了眼壓高,看不見東西之外,還沒日沒夜地對著空氣講話、咒罵——她說她滿眼都能看見凶神惡煞來煩她的“人”。
她日夜顛倒,白天去醫院輸了降眼壓的藥之後便回家吃飯睡覺,到了晚上就抖擻精神整夜不睡覺地和那些出現在她眼前的“人影”對罵——如果真的存在所謂的“人影”的話。
舅舅和舅媽能夠一直忍下來也算是難得了,不過以我的觀察,舅媽在過年的時候就幾乎到了極限了。現在外婆自己承受不了壓力,從樓頂上跳了下來,對於大家都可以算是一種解脫。
表姐夫許軍哥還和我說了一件事情——他說我的父親,和我姐姐也要回來參加葬禮,順便要拿走我的監護權,並說這一次我父親的態度很堅定。
可能是吧!同樣的事情他三年前就試圖做了,當時我媽媽出了車禍,他帶著姐姐前來奔喪,當時就想把我的戶口遷走,遷回到他的戶口本上去。
當時我還因為母親的死遷怒於已經和母親離婚好幾年的父親,因此有“氣”節地表示不願意——當時我的班主任也因為擔心我會轉學影響學校高考業績,勸解我父親把這件事情拖延到高考之後:高考之後我的戶口就已經到了學校了!而至於所謂的監護權——誰聽說過十九歲成年人要被監護的?
當然,這並不是說我在心理上完全抗拒我的父親,他為人方正、古板,和他相處乏味之極,我在心理上可以盡情把他看做土老帽,但是在真正麵對他的時候,各種的壓力讓你不得不把任性和頑固收斂起來。這就好像我和我高中的同學在班主任背後都叫他老侯,但是麵對他的時候,情不自禁地恭敬稱呼他侯老師一樣。
不過許軍哥提到我姐姐,又讓我對這件事情遲疑起來。
在我的印象中,我姐姐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女兒。她溫婉、耐心、性格很好,即便是對待我的時候也是這樣。我見過許多別人家的女孩子在別人麵前一副淑女的模樣,但是一麵對自己的弟弟就露出霸王龍的麵孔來,欺負弟弟毫不手軟。
我姐姐是對任何人都溫婉、耐心,尤其是對我——是的,我認為我們關係當然不同於外人。
所以在我的印象中——已經是十年前的印象了:即便她不是特別的漂亮,卻最受院子裏麵的孩子的歡迎。相比之下,住在我們樓上更漂亮的龍縣長的女兒,相形之下,就如同真的霸王龍一般了。
我爸和我媽是在十年前離的婚,姐姐跟了我爸爸,去了外地的大城市;我跟了我媽,留在了縣裏麵:這種分配委實有點奇怪。
以往每到放假的時候,我父親就帶著姐姐回來,不純粹是為了來看我,也是為了帶我和姐姐去看爺爺和奶奶,不過自從爺爺和奶奶去世之後,他就隻固定春節和夏天姐姐放假的時候回來了。
在爺爺奶奶那邊,他是長子,要肩負義務,當然,在爺爺奶奶去世之後,在我的那些叔叔和姑姑們紛紛移居到外地之後,這種義務也就隻留下每年掃墓的形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