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近,盡管前一世幾乎每天都在和死亡打交道,每天都在觀察死亡,判斷死亡,但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可能就要死了,心中還是充滿了未知的恐懼感。
“師傅,救救我,賀連,救我。”鄔鈴沒法張嘴,在心裏不斷重複著,越沉越深,與其說是沉,不如說是被拉著越陷越深……
意識開始模糊,在最後閉上眼睛的時候,鄔鈴看到,一抹光亮從遠處射過來。
……
不知道過了多久。
鄔鈴再醒來時,眼前有些迷蒙,這應該不是醒了,也不是在做夢。努力睜開眼睛,麵前似乎是一麵鏡子。
鏡子是鏡子,但是鏡子裏的人不是自己,二十歲左右的年紀,青布包頭,一身素衣,身量纖纖,臉卻是飽滿的,鄔鈴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鏡中人也摸了摸,完全的一致。
“我大概是死了吧?”鄔鈴揪了一下自己的臉,疼!疼證明還活著吧。
天啊,這鏡子裏的……又是誰?鄔鈴徹底懵了,適應鄔鈴的長相就費了不少力氣,現在又換一個?
身處在一個大大的空洞,周圍隻有微微的光亮,一點兒聲音都沒有,之間隻有自己和鏡子。
站起身來環顧四周,眼光掠過幾乎是沒有景象差異的周遭環境,角落裏,竟然還有一個人!
一經被發現,這個人速度極快地向自己移來,看不清他的臉,鄔鈴覺得他的影子很像剛才水中的東西。
現在看來,這是一個人,一個男人。
沒有等自己大驚失色一下,已經落在了這個人的懷裏。觸手是□□的冷,相當潮濕的臂膀與胸膛。
“放手!”鄔鈴根本就說不清楚,氣息一口一口被周遭的空間吞掉,這個空洞似乎對空氣有著特殊的貪婪,沒一會兒鄔鈴就開始呼吸困難,覺得喉嚨裏火燒火燎起來。男人冰冷的唇碰觸到她的,有空氣緩入,自己的氣息隨之順暢……
“這是非禮還是救人?”鄔鈴手指用力向著這個男人的腋窩戳去,這裏是在被抱著的動作下,能觸及的最薄弱的地方,是離心髒最近卻沒有骨骼的保護的地方。
可惜,鄔鈴沒有得逞,手被抓了回來。
“別拒絕我,我好想你……好想。”男人的聲音如此熟悉。
師傅???賀連!!!
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鄔鈴迅速開始掙紮,掙紮並不是來自本能,事實上,本能已經接近崩潰,就在淪陷的邊緣,掙紮來自於理智。
隨著鄔鈴的掙紮,眼前依舊模糊的人影忽然停了下來,迅速回身而去,瞬時消失在空洞中。
眼前的空洞開始四處漏水。
一陣眩暈,不過數秒,西湖澄清冰冷的水已包裹淹沒了她,巨大的水下壓力讓鄔鈴昏了過去。
夏月高掛,西湖水靜,清清涼涼向四周氤氳開來。
醒……這次是真的,鄔鈴躺在“月沉海”邊兒的草地上,身邊坐著的是賀連,正在喝著一壇酒。
“你!”鄔鈴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憤怒地指著賀連。
“你醒了?”賀連微醺。
鄔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這臉這身量,不再是鏡子裏的女人,又是自己了。
“困了為什麼不在家睡?”賀連淡淡道,“一個人睡在這兒……”
張了半天嘴,鄔鈴琢磨著要是實話實說,說自己是出來找他的,在剛才的親密事情發生以後這樣的說法——很不合適!極其不合適!
“做夢了?”賀連又喝了一口。
做夢?他把這件事叫做夢!鄔鈴覺得賀連就是一個小人,明明是他把自己帶到水底,然後還……想著剛才的場景,鄔鈴翻了個白眼,嘟囔道:“我才十一歲不到,你還真下得去手。”
賀連看著鄔鈴,他知道她在想什麼,麵無表情地道:“別瞎想了,回去吧。”
跟著賀連往回走,鄔鈴嘴裏猶自嘀嘀咕咕:“你怎麼在這兒的?”
“你要習慣叫我師傅。”賀連道。
鄔鈴也沒反駁:“隻有咱們兩個的時候不叫,行不行?”
賀連沒理她。
“你在這兒,洗澡?”鄔鈴忽然想起來賀連說出來沐浴的。
賀連點了點頭。
兩人走了一會兒,見到了迎來的南楊。
“師姐,可是找到你了,急死我了!”南楊是真急了,臉上都是汗。
“沒事兒,就是被條淫魚叼去了,差點兒沒做了壓湖夫人。”鄔鈴對南楊說,臉卻衝著她師傅。
沒有理會鄔鈴的胡說八道,賀連自己回了房間,隨手關上房門,有擺脫不了的困頓:“她是怎麼穿破自己的結靈,找到自己沐浴的地方的?要知道那是一般的洪途仙家都識別不到的地方……沒有三千梵絲,她是怎麼做到的?還有,她竟然看到了程荼。最主要的……”賀連深深皺眉,“白助魚精最擅長的就是窺探人心,在深不可測的人心深處翻出她的萬千思緒,翻出她的鍾情之人,然後變成那人的樣子,來誘惑,來侵蝕,來積毀銷骨。”
脫去身上的長衫,賀連讓窗外投進來的月光灑在自己麵容之上,深鎖的劍眉若風中的竹葉,一痕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