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下次光臨,請您在收貨單上簽個字。”
賀連禮貌一笑,拿過收貨單對著李澄道:“簽字吧。”又回身對送床的師傅說:“您們稍等一下,幫我一個忙,麻煩二位師傅幫我把這個舊床扔掉吧。”
二人忙道好,就來拆。
“哎,不行不行,你等我打電話給樓下收廢品的陳師傅,這個也許能賣100塊錢呢。”李澄伸手夠自己的電話。
賀連倒是沒什麼表情,兩個工人尷尬得看著兩個人,順帶看了看李澄的房間。
“這樣吧,你們給100塊錢,床拿走。”陳師傅的電話一時沒打通,這個提議是賀連出的。
李澄忙點頭。
兩個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能買得起3萬塊錢一張床的人,原來都是勤儉節約的。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在李澄熟睡的臉上,北歐風格的棕色床板,硬朗又舒適,陽光下,散發著木頭的柔和清香,李澄的枕頭邊上是她的手機,下麵放著100塊錢。李澄自從床送來了就一直在喋喋不休,賀連覺得她應該睡一會兒,讓腰放鬆一下,於是……李澄就睡著了。
沙發上,賀連正在翻著一本書……抬頭看看李澄,起身將她的手機拿到自己身邊的茶幾上,放下的一刹那,手機嗡嗡作響,十分刺耳。賀連皺眉,便要按掉。
“給我……”李澄迷迷糊糊地伸手,“局裏有事兒了……”極不願意睜開,李澄閉著眼睛接過手機放在耳邊:“喂……是……”大概沒有哪個女孩子在迷迷糊糊還沒醒時會和人討論這個話題了,李澄仍閉著眼睛:“什麼?不可能……”沉默良久,賀連以為李澄睡著了,想過來拿開手機,卻發現李澄猛地睜開眼睛:“你們既然證據充足了,那還來問我幹什麼?這就是我的答案,我是不會簽字的,你們再讓宏斌去驗好了。”幾乎是發怒了,李澄按了電話,生氣地翻了個身,隻覺腰上一陣空虛的痛感傳來,“怎麼會這樣?哪裏出了問題?難道是我的判斷出了錯誤?”
賀連看著李澄,半天,歎了口氣:“你判斷得沒錯,方一飛是自殺的。”
李澄抬頭看著他,似是想把他看透。
遞了一張報紙過來,娛樂版的頭條上是方一飛站在領獎台上開香檳的修長身姿:“他很想贏得這次的巡回賽,所以沒有聽從車隊的安排讓出冠軍,讓一些人損失了一大筆錢,他必須還清這些錢,於是他想到了保險。他也隻有這個方法救自己和家裏人了……”賀連沒有說下去。
李澄皺眉:“那貨車司機為什麼撒謊?”
“他沒撒謊,是有人和他說了句話,但是那話是我說的,不是方一飛。”賀連仍舊坐著,翻著手裏的書,見怪不怪的淡然。
李澄有點兒跟不上,她調動了一下自己腦子裏的知識儲備,仍然鬧不清眼前的是人是鬼是妖怪,氣悶得可以:“不行,我要去趟局裏。”說罷掙紮著下床。
賀連放下報紙:“不要去了,這件事已經結束了。”
“什麼結束了?”李澄有點兒惱。
“腹腔裏的出血和胃裏的殘渣什麼都沒檢驗出來,是不是?”賀連道,“除了你,每個人都等來了想要的結果。”
李澄覺得眼前這個人,真不是人。但是她沒法否認,因為局裏來的電話裏是這麼說的。
“那我怎麼辦?就帶著這麼惡心的鑒定結果一輩子心安理得的當我的法醫?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我要自己再去做一遍化驗,我觀察過髒器和血液的顏色,肯定是有問題的。”
“現在一點問題都沒有了。”賀連合上書道。
李澄似乎明白了,眼光有些冷地盯著賀連:“是你……”
賀連點頭:“是我。接下來的事情,讓李澄為自己決定吧。咱們該走了。”
李澄覺得到現在為止,賀連終於說了一句“鬼”話,什麼李澄自己做決定,李澄不就是我嗎?
賀連輕輕一笑,不知道手中什麼時候多了一抹光彩,李澄隻覺得頭暈眼花,眼前再清晰的時候,賀連正看著床上。
如果不是從事的職業讓李澄變得不容易恐懼,如果不是自己本來就像個漢子的性格,這會兒李澄一定嚇死了。就是這樣,也已經嚇了個半死。
站著的李澄捂著嘴,以便心別跳出來,躺著的李澄在睡覺。
好長時間以後:“我……我死啦?”
賀連笑著輕鬆:“你們本來就是不同的人,歡迎你變回自己。”
李澄糊塗了,徹底的,半張著嘴,傻愣愣看著眼前的人。
“慢慢你會明白的,現在不用想了。”賀連道,“咱們走吧。”
“去哪兒?”李澄本能地向後退。
“回到我們來的地方。你總不能一直霸占著李澄的身體,都影響人家孕育下一代了。”賀連語氣輕鬆得就像買根蔥一樣。
李澄到現在都覺得賀連在說鬼話,但還是覺得有必要問清楚:“你確定我們不是同一個人,那我是存在於她哪裏的?腦袋裏,肚子裏?你,逗我呢吧?我念了n年法醫學,閉上眼睛都想不出來她能裝下一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