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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訪雲嚇得一哆嗦,紙都戳破。嚴奚如笑著握上他的手指,一同沿著那紅色框架描摹。

豆蔻忍不住嘟囔:“……這樣寫更不行。”

筆下摹的是一句《蝶戀花》,“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

正映師叔心間事。

這個姿勢多像他們初遇那回,嚴奚如貼在俞訪雲的身後握住了這隻手。自己的雙手都在水裏泡得冰涼,但一傍上他,心便溫暖。即使沒看清相貌,不知曉名字,這瞬間的感受曆久彌新。

如今這個人,依然可以掛在天邊皎皎,也能揣進手心融化霜雪。

墨跡湮透紙張,書和鋼筆一起擠到桌沿。嚴奚如坐到桌麵上,垂下長腿,抬手摘了俞訪雲鼻梁上的眼鏡:“看見陸弛章那張照片了嗎?之後要是過年的排班有空閑,我們就一起去那裏看看。”

俞訪雲眼神倏一下亮了,可又失望:“可是離過年還有好久。”

嚴奚如刮刮他的鼻梁,笑道:“不久,咻一下就過去了。”

俞訪雲卻是想了一想,認真說:“但我想要過得慢一些。我們這樣的工作,計劃趕不上變化,誰都不能保證沒有意外,順遂無虞。但在相伴的每一天,我希望時間都過得慢一些,這樣,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也會久一些。”

聽他說些幼稚胡話,嚴奚如仍舊笑著哄道:“好,我陪你,做什麼都慢一些。”

然後他俯下`身,用嘴唇描摹這人的眼角眉梢,畫出遠山青黛,勾手一共雲雨。

最磨蹭的壽壽慢慢探出頭,望了一眼桌上重疊在一起身影,又慢吞吞縮回了自己的殼。

俞訪雲靠在這人穩妥的肩上,瞥見青色一角。壽壽有它堅硬的殼,嚴奚如的懷抱也成了自己的殼,都得困在這個殼裏才能安穩。

他們重逢的時候,剛好遇見秋天的尾巴,陪伴著走過整個肅清的冬日,再牽著他的手踏進春天,轉眼熬過處暑,又待白露。和他將四時都走過,四季都成詩。

之後的天氣開始涼爽起來,晨霜漸重。

俞訪雲這日下班回家,順手買了斤核桃。床頭抽屜現在堆滿了嚴奚如的雜物,早就替代了原先的儲藏,這些隻是拿去打核桃露。嚴主任擱置的文章亟待發表,最近熬夜趕工修改,廢鈍多日的腦子倏拉拉運轉,需要補充能量。

又因為嚴奚如新官上任諸事繁忙,有時遇到熬夜大手術,一夜都趕不及回家。住在一起卻好幾天見不著麵也是常態,襯得俞訪雲都悠閑起來。他有時間照著菜譜學習,再難吃也要練習,總不能天天指望樓下鄰居多煮一鍋飯。

兩個人在一起,都不會燒飯真是個問題,至少沈蔚舟覺得是個大問題。

俞訪雲翻了本《本草求原》,好好認一認丕藍……嚴奚如愛吃的是丕藍燉排骨,可是他買錯好幾回,第一步嚐試就邁不出去。剛篤定著這次總不再是蘿卜了,就接到電話,是瀧山醫院嚴奚如的同事打來。

“喂你好?嚴主任說他要是失去意識了,就打這個電話。”

嚴主任平時下了手術台就跑,根本抓不到人,終於在今日被強行拖上酒桌。

俞訪雲無奈,開車去接他。

車停在折瀧的路邊,有人叩窗,俞訪雲打開門,見到他中毒進瀧山急診那回的值班醫生。

“你是來接嚴主任的嗎?他們還在裏麵,我去喊一下他。”

“沒事,不用。我在外麵等他。”

俞訪雲靠在車上等人,此時秋氣正濃,好多人沿街散步。他跟著抬頭瞧見那一彎勾月,才想起今天是七夕。

不知過了多久,人群喧嘩。嚴奚如殘留酒氣,攬著俞訪雲的肩,步伐搖晃,仍是不肯上車,擺脫了同事就要拽著他離開。

俞訪雲想他真是醉了,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與自己親昵,回頭卻看見那年輕醫生和邊上幾個人毫不避諱地與自己揮手告別。

忽然才明白,也許讓嚴奚如堅持來折瀧,除了廖思君還有自己的原因。——他知自己臉皮薄,會被閑言掣肘,也會被偏見傷害。那些流言蜚語說得多了,總有人相信,想要一直在一起,就無法時時刻刻在一起。

離開桐山,那裏關於兩人的閑言碎語也漸漸消失,沒人再會關心一個失意離開之人的風月軼事。嚴奚如從來沒和自己提過這層考慮,這算不得逃避,是直接用解決防範告訴自己,隻要有他在,什麼都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