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獄風雲 BY甲毒
1
有一隻螞蟻在我眼前爬著,另一隻則是不動。
那隻還活著的螞蟻一直繞著那隻死了的螞蟻,好像是為了它的死而難過。
一隻螞蟻也有感情?
我看著,有些感動起來。
這兩隻小螞蟻,是戀人不成?
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幫這隻還活著、為了另一半的死亡而急忙打轉的螞蟻呢?
我伸出一根手指……
輕輕一按。
那隻原本活著的螞蟻也死了。
然後,把它倆的屍體放在一塊,讓它們連死都在一起。
我,很仁慈吧?
我剛進柵欄監獄的第一天,天氣是晴。
你問我怎麽進來的?
我也想知道。
我隻知道這是我第一次到俄國來玩,大學的暑假無事可做,本來想弄個自助旅行學習獨立,當一位俄國金發長腿美女主動來找我談話時,我覺得這趟旅行真是來對了!
我們喝酒、聊天,她的英語說得很好,親朋好友都告訴我俄國人不喜歡美國人,但她對我是如此親切。
本來打算一起回我所租的便宜旅館,一路上開著租來的車,一邊打鬧一邊握著方向盤。
──那是一瞬間的事。
我們撞進了一幢民宅。
法庭判給我這個酒醉駕駛者私自毀壞侵犯民宅,兩年的有期途刑。
第一天進監獄,我的頭發被理成三分不到的短發,果然就像個無惡不作的囚犯,是這柵欄監獄的第一千零四十六進來這裏的客人。
第一天報到,還沒有認識任何人,隻是被帶到自己的床位。
五十個囚犯二十五張上下床鋪擠在這小小的空間裏。
整理完東西,熄燈時間就到了,我想,今天就這麽過了吧?
我的刑期還剩下一年又三百六十四天。
身在異國,心在祖國,第一夜任誰都睡不著的吧?我卻迷迷糊糊睡著了。
「起來!起來!」
有東西搓我。
睜開眼,一根棒子差點打下來,我急忙起身阻擋。
那根棒子拿走了。
好幾個穿著看守人製服的人站在我床鋪的周圍,然後有一個穿得更正式製服的人走過來,他不高,在鼻下留了個小胡子。他盯了我數秒,嘴角忽然向上一撇,像是滿意了什麽。
「帶走。」他說。
馬上幾個人把我架起,我想掙紮卻不敢,對於這裏的一切,我都不熟悉,隻好乖乖地配合。
走在牢房外的走廊上,那個小胡子走在最前頭,背部直得像牆壁一樣,頭也抬得老高,好像為了彌補身高的不足。
他們帶我到一間離我的牢房不遠的門前麵,那個穿著整齊的小胡子下巴一抬,旁邊立即有人拿著鑰匙過來開門。
這時候,我被推到最前麵,還因為站不穩而差點跌倒。
小胡子他斜看了我一眼,不明所以地一笑。
我開始想,他們帶我來這裏,是要替我換牢房嗎?
門一開,有個高大魁梧的人坐在下鋪的床上……
雙腳立在原地,腦子告訴我,不能前進!不能前進!
可是後麵的人一把推我進去,我終於看清坐在裏頭的人。
他很高也很壯,恐怕他一手一個用力就能把我的頭扭斷,他是個光頭,原先應該長得很俊,卻也留了個小胡子,讓他看起來很凶悍。
這時,那個穿製服的小胡子也進來了,他看看我,再看看那個光頭。
然後他對那個光頭說:「裏歐,我明天早上要見到他的傷痕。」
2
「裏歐,我明天早上要見到他的傷痕。」
我疑惑地轉過頭,心跳急速地加劇。
他們兩人都看向我,那個穿著製服不知是什麽職位的小胡子看起來不那麽矮了,像根巨柱般壓了下來,讓我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