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老太太聽了頓時拉下臉,哪兒來的破落戶,敢上賈府亂攀親戚。
還未等她嗬斥出聲,那邊跪著的下人已經戰戰兢兢地稟報了情況,“那人帶著許多官差,強闖了進來,隻怕勢在必得,奴才恐外頭撐不住,才來報的。” 他不敢說,那人還自稱是前段時間皇帝陛下親封的鷹王,要知道如今那鷹王在金陵城可是熾手可熱,他的豐功偉績可傳遍了大街小巷呢,榮國公府如今大不如前,他沒什麼底氣攔人。
賈老太太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昏,有些喘不過氣來。既然能帶著官差來,足可見對方的底氣,絕對不是善茬。看著老太太有些恍惚,王熙鳳趕忙扶著她坐下,“老太太,您別急,許是誤會,讓二爺出去瞧瞧,看是個什麼情況。”她給後頭進來的賈璉使了眼色,讓他去處理。
“不用,我親自去會會他。”賈老太太順著王熙鳳的手站了起來,往外走去,她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
丫鬟婆子自然是跟在老太太身後出去,熙熙攘攘一群人出了去,屋裏頭隻剩下紫鵑和雪雁,靠在床邊看著自家姑娘,無心其他事情。
才剛剛出了瀟湘館的門,就看到那一行人氣勢騰騰地往這個方向走來。領頭的男子氣宇軒昂,氣勢洶洶,等到了跟前,賈老太太才將人看清,那與女婿七分相似的外貌,分明就是真相。
兩方人馬對上,一個是暮年靄靄,滿頭銀絲的老婦人,一個是健朗頎長,身著勁裝的青年人,以他們為中心,雙方對峙,兩邊分割,各執一方。兩人都沒有說話,似乎誰先開口,誰就占下風一般。
站了一會兒,林沐邪魅地勾起嘴角,給後頭跟著的熊桀使了眼色,自己往後退一步,似乎一點兒都不想跟賈府的人對上。熊桀著軍裝盔甲,一隻手扶著腰上的寶劍,雄赳赳氣昂昂,開口說話,聲音如鍾:“吾主乃陛下親封鷹王,皇子見了都要行禮問安,怎麼,進你小小一個榮國公府,還要稟報不成?!更何況,裏頭住著可是鷹王之侄女,按親疏論,可比你們要親近多了!還不識相些,快快將人請了來,與我等同去。”
他牛眼一瞪,倒挺能唬人的。至少,王熙鳳以及她身後的那群仆婦,就被嚇得生生往後退了一步。
有人做惡人了,林沐不介意出來做做好人,他笑著將熊桀揮退,說道:“老太太莫怪在下魯莽,不講規矩。隻是一聽說家兄之女在您家受苦,病重且生死未卜,在下心急如焚,憂心忡忡,這行為自然有失分寸。”他看向賈老太太的豔麗滿是冷漠:“若是您覺得在下說錯話,與實情不符,那大可將在下那可憐的侄女請出來對峙,在下等著!”
今日安插在賈府的眼線來報,說是看到林姑娘吐血,秦閆不敢隱瞞,立刻報了給主子。當時林沐正在宮裏頭接受皇帝陛下的招待,應付著朝中各種試探,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蒙了,立刻請辭,直奔賈府。
有些愕然的皇帝還給他派了一隊人馬,說是壯聲勢,於是,一行人雄赳赳氣昂昂就直奔賈府來了。
賈老太太被他氣得半死,她自問並無虧待外孫女,可如今黛玉病怏怏躺在床上確實是事實,她實在無法狡辯,也不願意跟一個晚輩交代,冷著臉站著。
林沐可不是好相與的,既然她這個態度,就別怪他撕破臉了。當即給熊桀下了命令,帶人直奔瀟湘館,撲過來要阻攔的都被隔開,甚至有兩個小廝還挨了幾腳。
國公府內院被一個外男闖了進去,傳出去賈府的名聲都別想要了,賈老太太投鼠忌器,不敢聲張,扯著王熙鳳的手跟在後頭也進去了。好在這些兵哥哥有眼色,等這些人進了瀟湘館,倒是沒有動作,隻是打開了門等著林沐進去。
當林沐的視線落在裏頭那個瘦弱的身影上時,心猝不及防地痛了一下,如同被針紮了一般。他深深吸了口氣,緩緩放出,快步向前,也來不及跟兩個丫頭廢話,直接靠了過去,眼神對上林黛玉時,忍不住放緩了臉色,溫聲安撫:“玉兒,我是你的叔叔,嫡親嫡親的,我來接你回家去了。”
他的年紀與林如海相差甚遠,當年林沐出生時,林如海已過鄉試,埋頭苦讀之時,每日還是會抽空來看看弟弟。以及後來林沐失蹤,林如海也托人找過,甚至等到了他去世之前,也沒有停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