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幫她打的蝴蝶結,手法和她不大一樣。他的手持過刀,摸過槍,但做這種煙火氣的動作卻也非常靈活。綁好了,他端詳一陣又低聲喊她“換一邊”,幫她解掉了另外一隻蝴蝶結,打算重係。
手指在鞋帶中間穿梭,他一麵解釋:“這種係法不容易鬆。”
艾比默默捂住了臉,從指頭縫裏透出撲閃的大眼睛,和細聲細氣的“嗯”。她綁的鞋帶總是鬆鬆垮垮的,有時候差點惹得她原地跌跤。
她的視線落在他的發頂。她從來沒從這個角度看他,居然有點新奇。金色的發旋看起來濃密可愛,讓人忍不住想摸。
艾比心癢癢地動動手指。憋了半天,到底沒敢上手。
總算兩根鞋帶都綁好,史蒂夫站起身。艾比從低頭到仰頭流暢切換,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傻乎乎地笑。
山姆揉了揉疼痛的眼睛,往這兩朵冬天裏的“太陽花”走過去。
他的腳步用了點力,踩在土地上有頓挫的音。艾比好像被那陣聲音嚇到似的,往旁邊跳了跳。
然後她看見了山姆,她知道他是史蒂夫的同事。以為自己耽誤了他們說事兒,艾比臉上有點害臊,跟史蒂夫用氣音說了句“我走啦”,然後朝兩人擺擺手。
史蒂夫本來想說“我送你回去”,結果這姑娘害羞的時候撒腿比正經跑步時快多了,他看著她漸漸變小,隻來得及喊一句“晚上我來接你”。
艾比聽見了,她轉過頭來衝他笑,陽光在她眼睛裏聚起小小一灘,亮燦燦的,這一眼能讓人心情好一天。
史蒂夫站那兒遠眺,直到她完全跑出視線。山姆也跟著他望,心裏扼腕那漸漸消失的女性曲線。
看一眼是一眼!看一眼少一眼!趁現在眼珠還沒被隊長摳掉!
山姆眼睛還在貪戀最後一點冰淇淋,嘴上還要犯賤:“說實在的,隊長,艾比條件不錯。”
史蒂夫第一眼掃過來,理所當然:這還用說?
第二眼上下剜他一圈,寒冰凍結:你叫她艾比?
山姆喉頭一甜,心裏那隻小鷹撲棱棱地飛,氣得嘰嘰喳喳:
咋啦!怎麼不能叫艾比!大家都這麼叫!
嘴上若無其事地改口:“我是說,你和斯卡曼德在一起了?”
哦,這樣說真不習慣。
遠不如“艾比”來得甜蜜可愛,可惜口頭這點不算便宜的便宜以後也占不上了。
醒醒啊山姆!趁現在聲帶還沒被隊長拔掉!
史蒂夫看看他,嘴角牽起一個笑。十二分勾引小姑娘的那種。
他這時候反倒不害羞了,顯得正大光明:“對,她現在是我女朋友。”
言下之意是你就不要想了,電話號碼也不會給你的。
獵鷹如果這麼輕易認輸就不叫獵鷹了,鷹的存在意義就在於搏擊長空,挑戰極限!
他摸著下巴:“如果你要帶她去晚上的舞會,你可得留心了。除非你寸步不離,否則男士們會想方設法搭訕。沒有機會也要製造機會。”
和她內向的性格形成鮮明反差的,是她惹人瘋狂的臉蛋和肉體。如果再和娜塔莎一樣懂得釋放自己的魅力,那她百分百會吸引全場男士的目光。
讓他失望的是,美國隊長麵色如常,隻有一雙眼睛藍得發黑,無端讓人心頭發怵。
他甚至保持了作為美國象征一貫的禮貌:“謝謝你的提醒,山姆。”
山姆有些不明所以地抓了下後腦勺:“這沒什麼的,隊長。”
“看看這天色。我想我們該開始跑步了。”
山姆“哈哈”笑,一邊搖頭:“在你來之前,我想我剛才已經跑了足夠的量。可憐可憐我這個老胳膊老腿的退伍兵吧。”
“老胳膊老腿”——又是刺激神經的一個好詞。
隊長的語氣很輕:“這話你該留到戰場。跟敵人說說,興許他們會因為你涕淚交加的投降而心軟兩秒。”
沒等山姆瞪大眼睛指出隊長罕見的刻薄,史蒂夫已經語氣平靜道:
“預備,跑。”
他嗓門不大,但那張習慣發號施令的臉現在刻滿強硬。山姆的身體早已形成慣性動作,他像離弦的箭衝了出去。
隊長在原地抱著手臂。看他跑出兩百米,然後甩了甩胳膊和腿,從後方跟上。
這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在山姆的回憶裏熠熠生光。
他眼睜睜看著隊長保持著博爾特跑一百米的速度,超了他一圈又一圈;而在一圈又一圈的單方麵碾壓中,他聽到了無數遍嘲笑般的“on your left”。
最後,山姆小朋友想用親身經曆告訴大家:再強的人也不要話多,否則會踩到別人的痛腳;再強的鷹也不要太狂,否則總有一天會被人折斷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