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的背影激射而去。他拚著背上腿上中了三下,就地一滾,躲掉了大半,其他都揮手擊開,也不管背上的傷往外冒血冒得很凶,一個前躍,終於踩上了那塊“實地”。
下一瞬,我就明白他這麼做的原因了。我麵前的磚地“哢哢”連響,整個碎了開來,表麵豎滿尖針的地磚刹那間升上來頂替了原先的位置。
至此,我的額頭、手心已經全濕透了,精神壓力之大,簡直比我自己闖陣還累。
我遠遠地看著悶油瓶麵無表情地反手拔下背上腿上的暗器,有血流下來染黑了深藍色的連帽衫;看著他掏出繃帶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又因為怕妨礙一會兒的動作不敢紮緊,血還是止不住,我心裏的那股滋味,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曆了。
悶油瓶緩了口氣,觀察了一下那兩個牆上的圓環,猶豫了一下,雙手用力慢慢拉出了金色的那個。——這種猶豫在他身上太少見了,深埋在我心裏的不安開始翻湧。
我知道問題出在那兩句佛語上,悶油瓶肯定從中知道了什麼,可他為什麼不願意告訴我?
那一頭,悶油瓶拉了圓環後好像繃緊肌肉在原地戒備了一會兒,看沒有異動,便向下半個機關陣走去。我心裏嘣嘣直跳,感覺心髒像被攥緊了一般,壓抑感翻騰個不停。
——等等,“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的下聯好像是“樂邦有路,起信即生”。我細細回想了一下剛才悶油瓶的表現,猛然間明白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信”即指信任、重點要求是“兩人”。當時的技術可能還做不到能確定兩環同時被拉下的程度。所以按它的提示,金銀二環之所以設計得如此笨重,就是要求有兩個人分工各自拉開。既然如此設計,墓主必然有其他方法來判斷是否隻有一人分別拉動雙環作弊,因此悶油瓶幹脆放棄去拉另一個圓環,以免觸動更恐怖的機關。至於他為什麼不讓我幫他,甚至不讓我知道,問題就出在“樂邦”二字上。它指去極樂世界的路,象征著死亡,悶油瓶猜到拉動兩環時,必有一方會被機關設計,到最後隻能活一個,他不願我冒這種險,選擇了自己去承擔。
想通這點,一切都明晰了。
我感覺不到任何對他的憤怒或是感動,我隻想讓他活下去。
想幫他必須先分析這個聯動機關:悶油瓶現在已經踩在布置了下半機關陣的地磚上,並沒有機關啟動,我想這就是拉動金環的作用。而當悶油瓶操作再次翻轉墓道的機關時,會處於一個被動的固定點,如果我是墓主,必然將殺招全部集中在那一刻使出。悶油瓶顯然也料到這一點,走得很輕鬆,接近機關時才慢慢減速。
我心說自己再不走起,回家就沒人跪大白狗腿了。可那一排排的尖針實在不是人能走的,我四下尋覓了一圈,隻看到老拐死相恐怖的屍體,沒辦法,為了悶油瓶,隻能損點兒陰德了。
我用腳尖一勾,挑起老拐的屍體狠狠給了一記鞭腿,那坨腐肉就落在了上半陣的中央。我後退幾步深吸了口氣,一個助跑,用最大的力量向前躍起,落下時著力點腳感綿軟,我差點兒吐出來,不過借了力後好歹險險地落在了蠟燭邊。
這邊兒的動靜很大,悶油瓶的聲音帶著點兒罕見的急躁響起:“吳邪,不需要,回去。”
我也不惱,就是笑著看他,手裏緊緊握住那個銀環。他微皺了眉頭瞪我,我毫不退縮回視他。
論精神壓迫,我不是他小指的對手,可我還是贏定了,因為我手裏握著他這輩子最大的弱點——吳邪。
悶油瓶最後很無奈的樣子,但嘴角帶了點兒弧度,眼神很柔和:“信我。”
“必須的。”
我們同時回頭,啟動了機關。
四周響起齒輪轉動的暗啞聲響,整個墓道都顫唞起來。
我幾乎在拉下銀環的瞬間就放了手,往後猛地一躥,可機關畢竟是機械,比我快太多。地上暗格彈出的飛爪被我躲掉兩個,唯一的漏網之魚卻狠狠地扣住了我的左小腿。
此時墓道已經開始轉動,那飛爪所連的鋼索一下被卷進縫隙間,迅速變短。我找不到借力點,驚叫一聲就被極快地往後拖拽,這樣下去不出十秒我就能被卷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