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還真來活人了啊。”階梯教室緊閉的門突然打開了,差點撞上步蕨的鼻梁,來人夾著根沒點著的煙,拇指按著打火機,亮得和鷹似的眼一秒間將人從頭刮到腳,目光輕佻地在步蕨手中疊得整齊的方格帕子上一擦而過,嘖了聲,“怎麼了來個小娘炮。”

“……”步蕨不了解娘炮兩字的含義,但直覺不是什麼好詞,低頭看了看通知單再次確認了下麵試地點。

黑皮高幫的作戰靴蹬在欄杆上,那人叼著煙點上,昂起頭吐了個煙圈,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別瞧了,來應招的是吧,就這兒沒錯了。”

步蕨默了片刻,剛準備說些什麼,教室門又開了。這回出來的人氣質總算和高校這兩字能掛上鉤了,襯衫西褲的男子推了推眼鏡,看見步蕨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來麵試的吧,你是……”他迅速翻了翻名冊,笑道,“正一觀知觀步蕨,你好,我是負責你們這次麵試的考官陸和,叫我陸老師就好。”

步蕨被知觀這兩字震了一下,他猜出原主的身份可能和道門有關,但是沒想到居然還是個一觀之主,想起原主那些五花八門的藏品他不由地又沉默了……

陸和將人領進教室:“按照規定這次招選本來應該和年底的國考一同進行的,但內情你知道的,事急從權,打過報告後就專門給你們開了這場考核。

一點也不知道的步蕨一派從容地在前排坐下。

“筆試成績我看過了,步知觀的分數算不錯的。”陸和又推了推眼鏡完全沒有露出一絲口是心非的心虛,“至於麵試,我需要問知觀幾個問題。”

步蕨點點頭,像個乖巧的學生:“老師請講。”

在對付完那個刺頭之後陸和本已做好了打場硬仗的準備,結果這位年輕知觀平易近人得讓他差點沒擰過彎來。

“老師?”步蕨詫異地看著他。

陸和尷尬地咳了聲,例行公事地將準備好的問題翻了出來。其實這批人選上麵早就定下來了,但是明麵上總要走個過場給各頭一個交代。

麵試的過程輕鬆得超出了步蕨想象,陸和問的都是一些他們這行的基本常識,很快就敲定了他這一名額。以後都是同事,陸和的態度自然而然地熱情許多:“第四辦公室雖然才成立沒多久但是待遇方麵你大可放心,比照燕城公務員同等工資,五險一金、帶薪年假都有,家不在本地包食宿還有探親假。考慮到工作的特殊性,出差補貼和加班工資都是其他單位的兩到三倍。”

等等,步蕨忽然如夢初醒,不是高校助教嗎?

“我說等等,”門當啷一聲被踢開了,方才的男人彈了彈褲子上的煙灰,英俊的麵容皺滿不解,“陸副主任,我答應調過來時上頭可是保證了所謂團隊的精英化,現在怎麼什麼阿貓阿狗都往裏招?”

“……”陸和額頭猛跳。

步蕨這回真沒法無視他了,畢竟斷人財路可如殺人父母!

“瞪我也沒用,”男人雙手插著口袋,極具力量感的肌肉在緊身背心的包裹下充滿張力,他像頭才睡醒的獵豹,慵懶地晃到連體桌前長腿一搭騎著條桌,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步蕨笑了笑,“別怪哥說話難聽,小子,你這副身子骨念個經和晨練老太太們打個太極還成。進了這兒,不出三天家裏就能領你意外身亡保險金了。”

步蕨很平靜:“我沒買保險。”

家人八百年前也都作古了。

“……”男人心有點癢,想揍人的那種癢。

陸和第一眼看到步蕨心裏也有點發怵,今夕不比往日,以前第四辦公室解散後再成立但大部分時候還是掛個虛名,再者那時候有莊先生坐鎮翻不起天大的浪。可今年中元節後莊先生下落不明,全國各地爆發井噴式案件,危險係數直線上升,男人說得不假步蕨這身手怕是上不了一線。

可上不了一線,做後勤也行啊。他們這一行,後勤的地位並不比一線低甚至更重要。

趕著兩人沒翻臉,心累的陸副主任忙將其中一人拉到一邊做思想工作:“葉哥啊,步蕨這人和你一樣是上麵點名要的。現在人手緊,願意應招的人屈指可數,真容不得挑三揀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