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鎮長是我去衡嶽市之前就安排他跟著這事,現在問他,理所當然。
副鎮長抓耳撓腮半天,紅著臉說:“陳鎮長,你也知道,這段時間下雪,工地開不得工。我隻去過一次,發現工地上沒幾個人,也沒什麼事。”
我心裏就冒上來一股火,蘇溪鎮工地現在是整個鎮的頭等大事,有許多不可預料的事等著發生。沒有一個幹部坐鎮,翻了天都沒人知道。
心裏有火,嘴裏自然不幹不淨地要罵,鄉鎮幹部都隨意,罵幾句粗話是家常便飯,不罵粗話,反而讓人覺得怪怪的不合群。
“下雪就不工作了?怕是躲在家裏摟著老婆滾被子吧?”我冷冷地問,臉上罩上一層寒霜。
副鎮長心一慌,指著月白說:“不信你問她,她天天在老鷹嘴。”
我就轉過頭去,征詢著看著月白。
月白淡淡一笑說:“確實也沒什麼事。老錢和老孫天天跑老鷹嘴喝酒,東家進西家出。”
我的腦子裏就浮現錢有餘喝孫德茂的神態來。這兩個老家夥,也不回家,天天窩在老鷹嘴,心裏想著,臉上就笑,罵道:“這兩個狗日的東西,這個天還呆在工地幹麼?”
“老錢在忙著結對子,說等鎮政府建好後,他要再投資搞農莊。把老鷹嘴的人和月塘村的人都捆在一起,大家一起發財。”月白輕輕地笑,神態安詳。
“錢老板的想法確實好。隻是現在的政策,也不知道是允許不允許。”副書記擔憂著說:“蘇溪鎮才有個底子,要是違反了政策,怕上頭惱怒下來,又打回原形。”
我安慰他說:“放心!現在的政策是,有財大家發!從這次全縣三級幹部經濟發展大會就應該看出來。時代不同了。人家沿海地區,早就搞得風生水起了。現在我們與人家一比,怕是要落後人家幾十年了。”
副書記一直管著黨群工作,對政策的理解,永遠都是按《人民日報》的社論來思考。可惜的是他的理論基礎不夠紮實,很多政策他理解不透。
“這麼說來,又要回到文革前了?”他還在猶疑。
“不是一個概念!”我說:“現在是改革開放的時代,怎麼也與文革掛不上邊。”
其實我對文革是臭屁不通。文革時期,我還是個穿開襠褲的熊孩子。
“要是郭書記這次當縣長去了,誰來我們鎮做黨委書記啊?”副鎮長把話題又扯到了郭偉的身上來。
“這個還用考慮?當然是陳鎮長了。”人大主任理直氣壯地說:“一般組織提拔人,都是這個套路。”
“這樣好,這樣好!”副鎮長拍著手說:“陳鎮長做了書記,蘇溪鎮更有希望了。”
“你這人,說話不留門埃”我笑罵道:“郭書記到現在為止,還是蘇溪鎮的書記。至於他的發展,豈是我們背後胡猜亂說的?你這個幹部,就該去撿狗屎。政治覺悟怕是比撿狗屎的老農還低呢。”
大家就笑,指責著副鎮長說,要是這話讓郭書記聽見了,還以為他在趕他走呢。副鎮長被大家一說,嚇得臉都白了,抱著雙輯告饒道:“我胡說的,胡說的,別亂傳啊。”說著朝著自己的臉,啪啪打了幾下,逗得大家笑得更加開心。
說曹操,曹操到!這話一點不假。副鎮長的話還沒落音,屋裏進來一個人,沉著臉,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定睛一看,居然是蘇溪鎮的書記郭偉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