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您有多麽正當的初衷,這都不是您淩駕在生命之上,碾壓他人的理由。”她說著,嘆了口氣,“我要說的都說完了,七爺位高權重,我幹涉不了您的決定,言盡於此,望七爺三思。”
她說完福了福,轉身打算離開。
“嬌嬌。”趙勛看著她的背影,“你是在告訴我,你我之間是平等的。你是獨立的人,而不是誰的附屬,所以你是想嫁還是不嫁,都和我無關?”
顧若離回頭看著他,點了點頭:“是!在人格上你,我,還有這天下的任何人都是平等的。”
地位或許有三六九等,可在人格上,沒有人有資格去俯視誰。
“這世間的大局,我沒有能力去改變。可是在我力所能及,在我的身邊,我希望是平等的,我以同心待人時,也希望得到別人的尊重。”她低聲道,“這是你我的不同。你沒有錯,因為這是你自小所受教育教你的,你的地位給你帶來的便利。我也沒有錯。錯的是,你我不該有所交集。”
顧若離說完那些話,打開門走了出去。
鄭陸該死,就算趙勛今天將他殺了,她也會覺得大快人心,可是這隻是鄭陸的問題,卻不能證明趙勛處事就是對的,譬如薊州的秦大同,譬如唐凹,將來可能還有更多的人……
他不審不問,甚至連證據都不需要,僅僅是他覺得對方該死,就一刀解決。
他憑什麽這麽做,無非就是他根深蒂固的上位者的生殺大權,就是他自小烙在骨子裏的優越感。
將別人的性命視為草芥,將女人視為衣物,將天下所有都當做私有。
或許別人覺得這沒有什麽,在當下的社會和環境也很正常,可是她接受不了,即便不能改變任何人,她也不想去切身體會。這就是她和趙勛之間出問題時,她選擇離開而非是想要改變他。
既然她不能為了愛而改變自己,又憑什麽要求趙勛為了她去改變。
分開,各自回到原來的軌道,才是最正確的方法,不用去擰巴誰,生拉硬扯捏成對方想要形狀,而扭曲著彼此。
“縣主。”鄭陸一見顧若離出來,立刻求著道,“縣主,下官真的是冤枉的,縣主若是不信可以細細去查,下官一身清白,絕沒有做半點對不起聖上,對不起朝廷的事。”
顧若離停下來看著他,冷聲道:“鄭大人,你是不是清白的不是你說了算,得由朝廷說了算,由百姓說了算。”
“下管有證據證明清白。”鄭陸道,“這裏的帳隻是一部分,下官還有衙門開支的帳,一切收出都在裏麵,列的明明白白的。”
顧若離幾不可聞的笑了笑,道:“你是想告訴我,你每一石稅糧多收的九百文,是有明確的用途和賬目的?”
“是!”鄭陸點著頭,“有,都有,記得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下官沒有私拿一錢銀子。”
他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他為什麽會跪在這裏。
“鄭大人。”顧若離道,“除非你從來沒有多收九百文,否則,你就是錯!誰給你的權利,讓你額外加的這九百文,朝廷可有公文,還是聖上的口諭,拿來給我們看看。”
鄭陸一怔,頓時啞口無言。
可是,這事兒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早成了慣例啊:“這種事,哪裏都有啊,下官不是獨一個。”
“就算所有人都在做又如何,錯依舊是錯!”顧若離拂袖,又道,“至於你說的帳自有人會去查,到底去了哪裏,鄭大人用在何處,也一定會有答案。”
話落,顧若離不再理他,帶著歡顏和雪盞往外走。
身後,正廳的門再次打開,趙勛走了出來,鄭陸一看到他就滿麵的絕望,半句話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