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治也被氣著了,看著錢大夫身後不停往後的縮的人,拂袖道:“那就不勞煩各位了。”話落,帶頭進了村。
“保重啊!”錢大夫揮著手,譏誚的看著一行人的背影,“還隔離最重要,誰不知道隔離,小小年紀就這麽不知天高地厚。”
一行人哈哈笑了起來,旁邊有位唐大夫嘲諷的道:“現在我可是理解陳陶大夫說的話了,此女果真是了不得。”
錢大夫就冷嗤了一聲:“如此猖狂,連瘟疫也敢誇口。”又道,“唐凹,你說他們能堅持幾天?”
唐凹身量中等,年紀四十幾歲,蓄著時下流行的長髯聞言豎起三根手指晃了晃:“三天!”
三天,也都該被傳染了。
“那我們就等三天,得了她的死訊,也算是替陳陶出口惡氣了。”錢大夫指了指官兵那邊的休息棚,“馬大夫,周大夫,趙大夫……去那邊坐著喝茶去!”
十一個人頓時附和的點頭,有說有笑的走了。
“楊先生。”顧若離和楊文治商量,“我們這樣進去很容易被傳染,大家可帶了棉布,先用藥水浸上。”她說著,從自己包袱裏將他們備的藥全部拿出來翻找著。
“蒙著臉,有用?”楊文治看著顧若離,並非是質疑,而是不解。
顧若離頷首和大家大概解釋了一下口罩的用處,幾個人聽著皆覺得有道理,劉大夫道:“那就先在村口把藥煎出來。”
“我家裏有藥罐。”那個小廝拘束的站在一邊,“我給你們煎。”
顧若離笑著點頭:“多謝!”又道,“出汁了便可,剩下的藥汁不要倒。”
小廝點頭應是,接了藥跑回去,半個時辰後拿著七八塊浸泡過烘幹了的棉布過來,大家紛紛效仿顧若離蒙住口鼻。
一行人才進了村!
劉家村不大,村裏的房子緊挨在一起,村口還有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槐樹,顧若離能想象的到,這裏沒有瘟疫時,孩子們在樹下乘涼,老人們說著話打著葉子牌時的情景……
可現在,因瘟疫的緣故,這裏每一處都透著一股死氣。
“怎麽都沒有人。”楊文治停下來,回頭看著小廝,“要將他們都請出來才好。”
小廝道:“大家都被嚇怕了,大夫又都不肯治,所以都躲在家裏不敢出來。”他說著一頓,又興奮的道,“不過現在沒事了,我帶你們去裏長家,隻要他老人家發話,大家都會出來的。”
“那就有勞了。”楊文治頷首,大家跟著小廝往裏長去,一路上有村民站在自家門口,木然絕望的看著他們,等他們走進又紛紛跑回去,合上門。
一行人拐了兩個彎看到個小院子,也是靜悄悄的不見人,小廝直接推門進去,喊著,“占山爺爺,城裏的大夫來了,給我們治病的。”
他話一落,一個六七十歲穿著灰布壽衣,頭發花白的老人杵著拐杖死氣沈沈的走出來,一雙眼睛猩紅,頭更是腫脹的如同鬥篩,看著他們含糊的問道,“二牛,你說什麽?”
“他們都是大夫。”劉二牛指著楊文治他們,“是延州來的大夫,給我們治病的,您快讓大家都出來。”
劉占山一楞,臉上卻沒有半分喜悅:“大夫來了也沒有用。”話落,絕望的嘆了口氣,“你們都走吧,別進來送死了。”
“劉裏長。”楊文治道,“是病就一定有辦法治,你若不試試,就真的隻有等死了。”
劉占山迷迷糊糊的打量著楊文治,慘笑著問道:“這位大夫,你有把握?”
楊文治怔住,慚愧的道:“老夫沒有。”
“既然沒有就趕緊走吧,當年窯子溝也死了好幾個大夫。”劉占山擺著手往屋裏去,“走吧,少死一個也是我們積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