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門是一張四麵潑墨山水的屏風,繞過屏風顧若離看到紅木雕羅漢的八步床,上坐著一位婦人,穿著薑黃色的革絲團福褙子,梳著圓髻,容長臉,年紀約莫五十幾歲的樣子,此刻正用帕子擦著淚,眼睛紅紅的,滿麵憔悴。
婦人身邊圍著一個年紀約莫三十幾歲的男子並著個年輕的婦人,另一個年紀十五六歲的少年,容貌清秀,氣質清潤。
像是兒子和兒媳以及孫子。
“方大夫。”他們進門,楊夫人的長子楊勇就迎了過來,抱拳道,“您去而複返,可是有事?”
“楊大爺。”方本超回禮,“我在門口正巧碰見了霍大夫,就陪她一起進來。”方本超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楊勇目光一轉落在霍繁簍身上,驚奇的道,“咦,霍兄弟,你如何在這裏?你也是大夫?”霍大夫,他直接認為是霍繁簍。
方本超一楞。
“楊大爺!”霍繁簍拱手見禮,又和楊夫人等人一一行禮,笑著回道,“在下可不會醫術,方大夫所說的霍大夫也並非是我。”
楊勇也一楞,就去看張丙中。
“不是我。”張丙中忙擺著手,指著顧若離,“是我師父!”
楊勇的視線這才落在顧若離身上,容貌美醜就不談了,可這樣子分明是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啊。
不但是大夫,還收了徒弟。
現在人這麽狂妄了?
☆、050 熟人
“霍大夫年紀雖小,可醫術造詣頗深!”方本超看出楊勇的疑惑,解釋道,“請她為楊大人看看,或許能有法子也未可知。”
楊勇皺眉,他們府中以五百兩診金廣邀名醫的事,延州內外皆知,這幾天他幾乎什麽人都見識過了,一個個都說有辦法,可真正有用的沒有一個!
分明就是沖著五百兩來的。
“楊大爺。”霍繁簍笑著道,“她就是我讓你去請的大夫,你派去的人與她正好錯開了,我便親自請她來了。”
楊勇一怔,那天他去藥鋪取藥,正好和霍繁簍撞上,也不知怎麽就聊了起來,他給他舉薦了位大夫……
他也派人去請了,總覺得死馬當作活馬醫,試一試也無妨。
可他沒有想到對方年紀這麽小。
“治病是大事。”楊勇目光一轉,回道,“此事我不好做主,恐怕要等我大伯回府才能定奪。”
他的伯父,自然就是楊文治楊大夫了。
“我們先去隔壁看看吧,楊大人可醒了?”方本超對楊家人印象很好,高門大戶,卻作風正派,鮮少見到。
楊勇沒說話,他身後的楊大奶奶笑盈盈的走了過來,攔著他們:“方吃了藥稍好了一些,幾位過去怕又驚醒了他,不如在此歇息一刻,等人醒了再請幾位大夫過去診脈吧。”
這擺明了就是不信任啊!方本超頓時老臉通紅,回頭看著顧若離,滿眼歉意。
“看樣子病者已經無礙了。”顧若離淡淡笑道,“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告辭。”
霍繁簍冷笑了笑。
“既來了,怎麽著急走了。”楊夫人一看事情僵持下來,便上來打圓場,“再坐會兒。”
她又不是來做客的,若不是被霍繁簍拖著,她根本連門都不會進。
顧若離和方本超一起往外走。
“大爺。”忽然婆子掀了簾子回道,“治大老爺到了。”
楊勇應是忙迎了出去:“大伯,您回來了!”
“你父親剛剛吃了藥睡了?”楊文治穿著件墨黑的直裰,花白的頭發,不如第一次見麵時的神采奕奕,顧若離立在方本超身後,沒有立刻上前。
楊勇回道:“早晨瀉了五次,喝了一劑藥,剛睡著。”他說著,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