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段(1 / 2)

經成真了嗎。

阿笙咳一聲,偏轉過頭去,“你不要這麼想,就當是正常的婚假之事。多好啊,公婆妯娌都去遊山玩水,離得最近的那一位小姑子現下在西戎,還沒有旁的滕妾之憂,你還可以養男寵。快樂,話本子都不敢這麼寫。”

“你說我要是立法,女郎也可以蓄養男寵會怎樣?”百葉彎起眼睛,把甜糕放下,拍拍手中的糕屑,“既然郎君辛苦,需得去花柳街找能歌善舞的花魁驅散心中煩憂,那女郎憑什麼不可以和溫柔小意的倌人談話解悶呢?”

不顧對方瞠目結舌的神色,百葉嘿嘿一笑:“你從前想著的事情,我可都記得一清二楚呢。”

女郎也可以和男郞一樣讀書科舉,有資格入閣拜相,武器高強者也能憑借著資深技藝獲得赫赫功勳。

有放妻書,也可以有放夫書。

一輩子不婚嫁也不是使祖輩蒙羞的冤孽,不但減免滑稽的人頭稅,願意收養尋不到親眷的孩童還能輕徭薄賦。

不需要家有男人,女郎也可以繼承家業撐起來一片蔚藍色的天空。

即便是嫁了人,女子也不必一輩子囤於後院,可以經商磋談事務,也可以遊山玩水乘船遠渡。

犯下奸汙之罪的人罪不可恕,不得再用嫁娶的名頭來遮掩。

侵犯稚童的罪宗,奉上孩童的媚上者與收下的局中人同罪。

這些律法聽起來不為世所容,很難推舉成功,也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

可現下是百葉大權在握,自然有能力推翻一切再重建。

畢竟,這是她的天下。

等到寒冬過去的時候,初春降臨,適合嫁娶的良辰吉日也一早就圈定好。換言之,公子和阿笙的成昏日終於到來。

細瑣的事情撩在一旁,挑下厚重蓋頭之後挺久,阿笙才終於等到周身微簇著酒氣的公子回來。

濃重襲過來的酒氣是韞色。

周遭漸行漸遠的起哄聲是稀薄鍍金的玫瑰的花刺。

挑落門簾進來,崔珩晏看起來倒像是外麵雲淡風輕的天氣,拆開手中釵環布包的動作也不緊不慢,挾一塊玫瑰糕到她嘴邊的姿態也溫柔。

剛開始的時候阿笙倒還有點緊張,但是眼瞧著天邊的晚霞都化作濃稠到桑葚浸出汁水的深紫色,公子還在那裏幫她挑明天要穿的衣裳,不由得小聲暗示道:“公子,不早了,要不我們早些安置?”

八尾的點翠鳳冠和迤邐著明黃流蘇的霞帔壓得人喘不上來氣,頸上環繞的寶玉瓔珞也是細細索索的纏人,原本的溫涼都被體溫所焐熱,升騰出的微粉色染上雪白的麵頰,就像是欲升未墜的朝霞。

挑揀耳璫的動作一頓,崔珩晏唇角微微上揚:“好啊。”

榻上掃落下來的花生和紅棗膈在去了木屐的腳上,是微微的痛,雪白如脂的蠟燭燒起來,淡紅色的火光澆熄阿笙闔眸前最後望見的公子眼中的自己,她的羽睫都因為些許緊張而輕輕地顫唞起來。

良久,她聽到公子清啞的聲音:“阿笙,我可以親一下你的額頭嗎?”

臉上緋色更重,都不用睜開眼,透過輕薄的眼皮都能感知到崔珩晏身影遮蓋過窗扉透進來的一抹天光,然後杜蘅香味貼近,落在額中央的是玉潤一般的清涼。

“阿笙,眉毛可以嗎?”

唇線沿著花鈿下移,眉毛末端隨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微風輕柔地晃動,觸到崔珩晏唇珠之前,阿笙都不知曉自己除去嘴唇,光是輕碰一下眉毛都能惹來一陣微顫的戰栗。

“眼睛行嗎,阿笙?”

微涼的溫度熨在睫毛上的陰影是燃燒而開的木芙蓉,每一朵細小的蕊都是蜜蜂啜飲的蜜糖輕晃,鼻息撲在耳邊是沉眠一冬的小動物扒開洞穴看萬物抽節。

念頭剛轉到這裏,就聽到崔珩晏含著她的耳垂問:“這樣也可以嗎,阿笙?”

原本的阿笙是非常羞澀的,然而崔珩晏一改上回蠻橫的姿態,簡直是轉世柳下惠,做什麼都先溫柔問一聲行不行,就連親她的手指也要從指尖開始一點點蠶食,整個一漂亮又碩大的食人花。

阿笙眼見著連黛紫色的晚霞都溫和落下,瑰麗的夜色中有淡黃的星子閃爍微芒,終於麵部表情地問出口:“你是不是在緊張?”

彼時崔珩晏才小心翼翼地拆下她頭上的最後一根簪子,玉白的指骨正貼近她的上眼臉,是酥酥的暖意,很無辜地看她:“怎麼會呢,我隻是怕阿笙嫌我太粗魯。”

嫌他太粗魯?

上回扳著阿笙的頭、像是在末日狂歡般啜飲梨花釀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連她說慢一些、等一等都聽不進,頂多給她個喘熄的功夫,然後轉眼就又傾覆下來,那副不要命的樣子簡直是要把她揉碎在骨血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