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將這所房屋和周圍的世界看顧妥帖。

春天,我深耕菜園,分別種下我和爺爺,包括他喜歡的種子。

夏日,我巡視山林,那片野酸梅今年生得格外好,未熟的果子青幽幽掛在枝頭,我開始謀劃拿它們釀酒。

秋天……不,還未等到秋天,就在這年酷暑將盡的日子,我的房舍前迎來了幾位客人,雖不曾見過他們,但我知道他們是張家人。

族長他……今年得進門去。他們看著我,神色頗有些為難,顯然他們要傳遞給我的是難以啟齒的壞消息。

哦,他要進青銅門?我反問。他們點點頭,然後微微扭開,看向別處,似乎不忍心麵對我失望痛苦的表情。

不過我並沒有露出那種神色,我隻是微微一笑,說知道了,勞煩你們傳話,請進來喝杯茶吧。

他們似乎很意外我的平靜,帶著一點不安,跟在我身後慢慢走入,好奇的打量這處房屋的每一處,我燒開水,為他們泡上自己炒製的茶葉。前年,我和爺爺在半山腰上種下幾棵茶樹,如今已到了可以采摘的時候。

我們喝著茶,平平淡淡的對話,我向他們打聽那個男人的情況,他們所知也不多,隻能告訴我門那邊有一點變動,所以需要族長過去處理,問題應該不大,但是……

未盡的話語消失在唇邊,我明白他們但是之後的意思,但是時間會很長,對吧。

一進了門,那就是十年分離。

他沒有告訴我何時回來,我也不去問,大約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今我倒是知道了,還得十年。

十年……

不要緊,十年而已。

送別前來傳信的張家人,我關上門,長歎口氣,感覺四周變得更靜了。

他需要再去一次青銅門——我早已有這個預感,但當這件事真正發生時,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縈繞著我,並不是失望,也不是難過,而是……我說不出來而是什麼,仿佛類同一種懷念,一種寵溺式的寬容和守候。

如果他有機會親自來跟我說這件事,我的感受也不會改變吧,我不會感到失落,隻會再為他理一理衣襟,叮囑聲小心,等你回來。

我會等他回來的。

之後的日子仿佛脈脈的流水,過得靜謐而悠長,我停留在這座山穀裏,守望每一個春去秋來。每一年的除夕夜,我都要做一大桌子菜,然後準備三套餐具,為三個杯子裏斟滿美酒,如同那年唯一的那場家宴:爺爺、他和我,我們三人坐在一起,共同舉杯,燈光溫潤,夜色深深。

他離開那年釀的野酸梅酒傾在杯中,映著燈光,也映著我一如當初的麵容,不知是否那股力量的遺贈,這幾年我都不見老,這給了我更大的信心,哪怕這種等待要持續到地老天荒。

那年之後,西山上再沒有出過那樣好的野酸梅,而我在得到他進門的消息後,便將那年的野酸梅都采來,我想我該多釀一些酒,最好是十壇,我可以一年喝一壇,慢慢品味它們在時光中變得越發醇厚溫潤的口感。

為這十壇酒,我那年還在屋後挖了一方地窖。

這些年裏,我陸續有過一些客人,幾乎都是張家人,應該是他進門前交代的,讓他們不時來看看我,陪我說說話,並定期給我帶來生活物資。我也同他們逐漸熟悉起來,留他們吃飯,讓他們品嚐我的酸梅酒。